六零再婚夫妻: 1、相亲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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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清晨天空中笼罩着一层薄雾,背靠大山的小河村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房屋低矮,土墙黛瓦,宛如一幅水墨画。

    杜春分推着三十块钱淘来的二手自行车走出家门。

    乡间泥路坎坷,破旧的车子颠簸出“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像随时要散架一样。

    “娘!”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喊住杜春分。

    孩子三周岁的样子,留着苹果头,穿着黑色薄棉裤,红色倒褂,晃晃悠悠跑过来抱住杜春分的腿。

    杜春分温和地说:“娘去请假,一会儿就回来。”

    “不许去!”

    “别走!

    “大丫,二丫,过来跟姥姥吃饭。”包着头巾端着粗瓷大碗的妇人追出来。

    “不吃!”两个小孩抱住杜春分的腿,“娘,不去好不好?”

    小脸上布满了担忧以及恐慌。

    三岁的小孩有这种表情说出去很不可思议。

    杜春分清楚地看到这一点,愈发坚定内心的想法——给闺女一个安定的生活。

    “不听话娘生气了。”

    两个小女孩吓得松手。

    “还愣着干啥?”追出来的妇人朝篱笆小院里吼。

    院里出来一个男人,跟妇人年纪相仿,四十多岁的样子,一手抱一个,“春分,快走!”

    “娘!”

    两个孩子“哇”一声嚎啕大哭,“不要爹,我不要爹,不要相亲,娘……”

    杜春分脚步停顿一下,骑着车直直地往东去。

    那是滨海市方向,只需二十分钟,杜春分就能到滨海市国营饭店,她工作单位。

    杜春分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条小路走到底。越过一排一排茅草房,到村中她就顺着羊肠小道往北拐,再往东去,一直到村东头。

    村头东有座小桥,一丈宽,两丈长。桥上坐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面容黝黑,有的蜡黄,有的是因为风吹日晒,有的是因为营养不良。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看到杜春分都换上一个表情,笑着招呼:“春分,吃了没?”

    杜春分稳稳当当停下,道:“吃了。”

    “上班去?”

    “今天咋去这么早?日头还没出来。”

    杜春分所在的国营饭店中午和下午对外营业,她身为国营饭店的大厨,洗菜切菜这类小活轮不到她,十点再去也没人说啥。

    “我找村长有点事。”杜春分看向坐在桥头,一手拿着碗筷,一手搭在膝头的老人。

    村长其实不老,不过四十九岁。

    农村太苦,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忙碌一整年,也不过勉强裹住温饱。家里偶尔出点事,不论是生老还是病死,一家人都得节衣缩食。日久天长,好好的人也被艰苦岁月蹉跎的不成人样。

    村长不觉得苦,虽然地里产的东西得上缴,但不是交给黑心肠的地主,而是上交国家,养保家卫国的军人,养造出核弹的科学家。

    不光村长,小河村其他人,包括杜春分在内都认为这是应该的。否则侵略者的大炮将会再一次踏遍华夏万里河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啥事啊?”村长撑着地起来问。

    杜春分支好车子,道:“去你家说。”

    发现村长家的门敞开着,杜春分率先进去。

    “是不是你家小二要转正了?”有人小声问。

    村长的二儿子也在国营饭店,还是杜春分的徒弟。

    国营饭店的领导担心后继无人,要求每位大厨带至少一名徒弟。领导还会定期检查教授情况,以免大厨阳奉阴违。

    杜春分刚升为大厨,乡邻乡亲就托关系攀交情,跟她套近乎。

    那时候日子难捱,国营单位也不好过,不敢招太多人,杜春分只有一个名额。为了不得罪人,她在村里设个比赛,不论年龄,不分性别,所有人都可以参加。

    村长的二儿子脱颖而出。

    后来杜春分才知道,村长很有前瞻性,多年前就偷偷让他儿子练刀工。人家大小伙子下河摸鱼的时候,他儿子在家做饭。人家闺女割草放羊,他儿子还是在家做饭……

    村长了解他儿子,按他的水平该转正了。怕村里人觉得他炫耀,很谦虚地说:“国营大饭店哪那么容易转正。”

    脸上无法掩饰的高兴泄露了内心真实想法。

    大伙儿不知道村长老谋深算,虽然羡慕,并不嫉妒,笑呵呵恭维:“你家小二的水平快赶上春分了,他不转正谁转正。”

    村长摆摆手——不要这样说,没你们说的那么好。

    到堂屋,村长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我家老二的事?”

    国营饭店里的东西多,领导不可能劳烦大厨看店,这活儿就轮到小徒弟身上。比如村长的二儿子。每周只能回来一次,至于哪天,全看师傅心情或饭店生意情况。

    村长的二儿子昨晚歇在饭店,所以村长想知道儿子的情况只能问杜春分。

    杜春分找他有别的事,也没拐弯抹角:“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

    村长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激动地哆嗦着嘴角:“谢谢春分,谢谢春分,你可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那年要不是你,哪有我们的今天。”

    “你记得就好。”

    村长的表情龟裂,她以前不常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今天咋回事啊。

    杜春分道:“五年前,一九六零年,也是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家家户户没余粮,当时你大儿媳妇挺着大肚子,你担心整天喝水就野菜,早晚一尸两命,就求我收你家老二为徒。既能给家里赚钱,也少一个人吃饭。

    “我怕我们家亲戚埋怨我胳膊肘子往外拐,就以厂领导的名义在村里举行一场厨艺比赛。你家老二为啥胜出,不用我说了吧?”

    “春分,出,出啥事了?”村长惴惴不安。

    杜春分没有回答,继续说:“我不是挟恩图报。我也是没办法。”

    “你,你咋了?”村长打量杜春分,“病了?”看着也不像,“还是你家大丫二丫?需要多少钱?我这就去拿。”

    杜春分:“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村长半起的身体一屁股坐回去,坐的太快,险些摔倒在地,赶忙撑着身后的泥坯墙。

    杜春分见状,安抚他:“也不是啥大事。咱们村的人当兵要政审,得你出政审材料吧?”

    村长晕乎乎点点头。

    “当兵的要娶咱们村的女人,家属的材料也得你出吧?”

    村长愈发糊涂,跟杜春分有啥关系。

    “还得去镇上弄一份证明。这个简单,派出所的同志一刻就能办好。咱们村的人穷,上数三代都是贫农,根正苗红,派出所的同志知道咱们村的情况,都不需要下来走访。谁要结婚?”

    “我!”

    村长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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