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提灯: 13、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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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营中众人皆是一惊。孟晚说道:“如今天气仍然寒冷,炸了关河有何用?炸完不过几天,河面又会上冻。”
    “关河一带原本气候宜人,冬日河水并不会冻结,今年遇上百年少有的严寒这才冰封。但我瞧着这严寒也不会持续多久了。”贺思慕掐着手指算了算,道:“十日之后气温骤升,寒意退却天气温暖。若你们在那之前几天炸了关河,河水想必不会这么快再次冻结。再之后天气虽有反复,最冷时关河也许还会有薄冰,但已经不能过人过马。”
    段胥笑起来,他道:“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吴盛六看看贺思慕,再看看段胥,道:“炸了关河然后呢?撤回凉州么?”
    到现在踏白全军也不知道秦帅给段胥的军令是什么,吴盛六想着大约是要延缓丹支援军增援的速度,他们坚壁清野再炸关河,要将丹支援军拖慢半个月左右,已然是很不错了。毕竟踏白全军也才八万人,为了守护后方凉州,这次派到朔州的兵力只有五万,实在是不能再多做要求了。
    段胥抬眸,终于不咸不淡地抛出一道惊雷:“秦帅的命令是踏白死守朔州府城,不可放过丹支援军,不可后退一步。”
    此言一出,满座寂然,只有火盆里的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欢快得有些不合时宜。
    贺思慕悠然地喝了一口茶。
    “怎么可能?我们只有五万兵力!”
    “丹支南下的可是呼兰军,那阿沃尔齐也是有名的悍将。”
    校尉们的疑议声刚响起,就被吴盛六的大嗓门排山倒海般地盖过去:“不可后退一步?这是闹着玩儿的吗?不回凉州,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秦帅真是这么说的,还是你小子为了军功人心不足蛇吞象?”
    段胥眼里的笑意慢慢地淡下去,浅浅一层浮在眼底,少了几分真心。
    关河两岸多年没有大战事,只是偶有磨擦。大梁歌舞升平偏安一隅,连士兵都少了血性。几十年过去,这一辈士兵早已不知道胡契人到来时,那亡国灭种的恐惧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吴盛六,边走边说道:“吴郎将这话说得奇怪,我可是你的将军,而且你是不是忘了……”
    他在吴盛六面前站定,俯身道:“死亡就是战争的本来面目。即便是胜利者,也需要白骨铺路,死伤无数。”
    “我们脚下的不是丹支朔州,而是曾经的大晟朝朔州。几十年前我们的先祖埋骨此地,大败于丹支,所以丹支的铁蹄可以肆无忌惮地遍布十七州,甚至南下凉州抢掠屠城,所以我们今日如此艰苦卓绝,浴血奋战才能重新回到这里。家国面前,本当万死不辞。”
    满场寂静,吴盛六抬头看着段胥,拳头捏得咯咯响。
    他想起来凉州城街头巷尾的尸体,一身鲜血就热了起来。段胥说的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可他们这渺小的兵力在丹支大军面前,就像个车轮前的小蚂蚁一般,他还有统领一军的宏愿,难道便葬身于此了吗?
    段胥又笑起来。他微微抬起下巴,眉眼弯弯。
    “吴郎将也不必如此,我们会赢的。”
    吴盛六似有动摇,却仍然不甘。
    “你说能赢就能赢?”
    “吴郎将,虽然我是独断了些,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输过,不是么?”
    吴盛六盯着段胥半晌,一拍桌子站起来,生生把桌子拍出一道裂痕。他指着段胥道:“老子他娘的就再信你一回,谁他娘的怕死,就怕白死了,老子可是要当将军的人!丹支人要是不能滚回老家,我他娘的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段家!”
    段胥目光灼灼,他将吴盛六的手推回去,道:“放心罢,郎将,要是做鬼也少不了我。”
    看着彬彬有礼的段胥,吴盛六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听说这贵族少爷本来是要被培养成宰执的,宰执的官可比将军大上许多。想到这一层,他便有点心生怜悯。
    段胥却浑然不觉,只是回过身对营帐里的诸位行礼。
    “朔州府城,就拜托各位了。”
    营帐里的校尉们纷纷行礼,这些人大多比段胥年长,却也被段胥和吴盛六刚刚那番对话所震动,面有悲壮之色。
    离开营帐时,贺思慕走在段胥身边,她望着前方吴盛六的背影,半开玩笑道:“依我看,吴盛六这么讨厌你,多半还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
    军中之人大都不喜欢干净英俊的男子,总是以粗犷凶悍为荣,更何况是段胥这般出挑的英俊。
    段胥挑挑眉毛,他们走出营帐外,阳光甚好风力强劲。他的发带飞舞,束发的银簪在阳光下闪烁,如同他的弯起来的眼睛。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他微笑道,似乎很是开心。
    “其实吴郎将是信任你的。”贺思慕道。
    从凉州到朔州,哪一场仗都不好打。段胥每场仗都把吴盛六放在身边,一场场赢下来吴盛六心底里是服气的。不然也不会不明就里时,还是听从段胥的命令攻打朔州府。
    这营里的校尉们,乃至于踏白的士兵,大约也是一场场仗打出了对段胥的认可。
    不过要让吴盛六在小自己近十岁的段胥面前低头,还是太为难他了。
    “你有把握能赢?”
    这可是二十万兵力对三万的极端悬殊。
    “若有十成把握能赢,那就不是好赌徒了。”
    段胥眨眨眼睛,他把贺思慕送上马车。待马车开动时,贺思慕撩起窗帘,却发现段胥仍在车外站着。他的目光和贺思慕对上,便笑起来向她摆摆手。
    看起来开朗又温良。
    开朗又温良的,疯狂赌徒。
    贺思慕放下窗帘,啧啧感叹。
    贺思慕的马车远去,去往城中的林家休息。韩令秋目送那马车远去,然后目光移到前面的段胥身上。
    段胥其实只比他小一点,年岁算是相当。这位南都来的贵人举手投足和军中粗人们大不相同,但也不端着,平日里总是一张笑脸,便是腹有惊雷也面若平湖。
    他总是觉得这个人很熟悉,特别是段胥笑起来的时候,这种熟悉感尤其明显。
    “将军!”他这次终于喊住了段胥,段胥回过头来望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韩令秋沉默了一下,继而问道:“将军,你从前可曾见过我?大约……五六年之前罢。”
    段胥的眸光闪烁,他把手背在身后,笑道:“怎么这么问,我们若是从前见过,难道你自己不记得吗?”
    韩令秋犹豫片刻,咬咬牙答道:“将军大人,实不相瞒,我五六年前受过重伤,脸上留了这道疤,伤好后之前的事情全不记得了。”
    甚至连韩令秋这个名字,都是收留他的那个人家给取的。他对受伤前的事情,唯有一个极其模糊的印象,似乎有某个人对他说——去南方罢,去大梁,不要回来了。
    其实他是在丹支受的伤,因为唯一记得的这句话,伤好之后他便从丹支偷逃到了大梁。
    失去这段记忆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他似乎很习惯孤身一人的生活,也并没有想着恢复。只是在见段胥第一面的时候,突然觉得段胥很熟悉。
    犹如故人归。
    段胥好像十分惊讶,然后流露出可惜的神色,他摇摇头道:“没想到韩校尉还有这样的伤,可惜我五六年前还在岱州,并不记得有见过你。”
    韩令秋便有些悻悻的样子,他行礼称是。段胥拍拍他的肩膀作为安抚,便转过身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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