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提灯: 15、瘦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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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兰军像是个铁桶似的将朔州府城围得密不透风——唯一透风的关河,也已经因为被炸和天气回暖而解冻。
    指甲盖大点的小城里,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霾笼罩在百姓心头。
    凉州本是条件最好的渡河口,可现如今凉州回到了大梁手中,关河解冻,渡河而战几乎是胡契人的死穴。守在凉州的夏庆生更是调遣水师,绝不让胡契人从凉州河段下水。
    宇州如今在胡契人手里,只要胡契人踏过朔州府城,就能得到对岸接应轻松渡河。
    这里便是丹支的眼中钉,肉中刺。
    自呼兰军到的一天,炮火声就没停过,城外常有杀声震天。百姓们只能看见紧闭的城门,飘上天空的黑烟,和从城墙上被运下来的伤兵。
    之前踏白军汇到府城时,段胥命他们带来了大量粮草、箭、木石、桐油,此时派上了用场。丹支军一波波攻上来,又一波波被箭雨,燃烧的滚木,石头给逼退。借着府城的地势,踏白军死死守着这道关口不让胡契人踏过。
    百姓们见过不了几日就杀声震天,黑烟滚滚,可也没什么大事,便战战兢兢地开始准备过年了。
    没错,凡人的世界里,过年才是这世上头一等的大事。
    “小小姐姐,我们要不要买点炮仗呀。”沉英抱着个石头罐子,在地上撒着石灰粉。
    贺思慕揉揉太阳穴,道:“还放炮仗?城外的炮声还没听够吗?“
    她蹲在地上看着沉英在门外撒出一个不大规整的白色圈圈,就指着那石灰粉圆圈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小小姐姐你不知道吗?你也有不知道的呀!”沉英骄傲地挺起胸膛,如数家珍道:“过年的时候要放炮仗,贴门神,贴福字,在门口用石灰画圈,驱邪避灾!”
    贺思慕歪过头,觉得十分离谱:“为什么这种事情能驱邪?”
    “因为邪祟鬼怪怕鞭炮响,怕门神,怕红色,还怕石灰粉呀!老人们都这么说的!”沉英理直气壮。
    贺思慕沉默了片刻,道:“我一直很好奇,这种天才的想法最初是谁编出来的?”
    就跟那些上刑场之前游街的死囚一样,嘴里唱着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歌,不过就是给自己壮个胆罢了。
    听到炮声都面不改色,能把门神做成糖人吃,根本不知道红色是什么颜色的邪祟——贺思慕拿过沉英手里的罐子,帮他在门窗前撒起石灰粉来。
    最近段胥忙得不见人影,她偶尔隐身去瞧他,他不是在督战就是在商讨军情,几乎是不眠不休。这似乎不是个做交易的好时机,更何况她还探不到段胥的底。
    贺思慕喃喃道:“他会想要什么呢?”
    破解府城之围?赶走丹支援军?收复河山?回归朝廷做做元帅、宰执?每一个看起来都像是正确答案。
    但每一个感觉又不是。
    再说按她的规矩,鬼界是不能插手人间政事的,若他的愿望是这些,倒是棘手得很。
    “谁想要什么呀?”沉英好奇地问道。
    贺思慕抬眼看他,笑道:“你的将军哥哥呀,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心愿呢?”
    沉英思索了一会儿,伸出手指比了个八:“我觉得,是每顿饭能吃八个饼。”
    “……”
    仿佛还觉得不够,沉英补充道:“都是肉馅儿的。”
    “……这听起来不太像段胥的愿望,倒像是你的愿望。”
    “不不不,我一顿只能吃三个饼,将军哥哥这么厉害,他一定能吃八个。”沉英摆着手,一脸认真地分析着。
    “我记得你之前还想跟着段胥打仗,保家卫国呢?”贺思慕提醒他。
    沉英眨巴眨巴眼睛,显然也是想起了他曾经的豪言壮语,他说道:“对啊,胡契人打过来,我们就没有饼吃了。为了一顿能吃八个饼,将军哥哥也要把他们赶回去的!”
    贺思慕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着摸摸他的头,感慨道:“这真是个实在的孩子。”
    “小小姐姐,你为什么想知道将军哥哥的心愿啊?”沉英突然来了兴致,宛如发现了什么金矿一般,他跟在贺思慕身后,她石灰粉撒到哪里就追到哪里。
    “我要跟你将军哥哥做一笔重要的生意,便要知己知彼,才知道如何出价啊。”贺思慕漫不经心地说。
    沉英贼贼地笑起来,他说:“小小姐姐,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什么?”
    “你喜欢将军哥哥吧!所以你想帮他实现心愿!你上次跟孟校尉说的,我都听到了,你说你对将军哥哥一……一……一见钟情!”沉英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成语。
    贺思慕无言以对地看着兴奋的沉英,露出个和蔼的笑容:“对对对,如今看来他和我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三百多年才遇到这么一个可结咒的人,可不是天造地设,绝无仅有么。
    沉英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得不行,原地一蹦三尺高,围着贺思慕跳来跳去:“姐姐你果然喜欢将军哥哥!你多去找他啊!他好久都没来了!”
    贺思慕拿着石灰粉在地上撒来撒去,只当沉英的话是耳旁风。
    沉英却浑然不觉,他牵着贺思慕的衣袖道:“小小姐姐,我们还有唢呐!你真的要给将军哥哥送终时,才吹给他听吗?”
    贺思慕突然觉得风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她抬眼看去,便对上了院门口段胥的眼睛,这院子真正的主人林钧正站在他旁边。
    段胥穿着便服,束着发冠,笑意清朗,仿佛他不是一军的将领,而是邻家过来做客的兄长。
    他黑色的眼眸眨了眨,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给我送终?”
    这人来得可真是时候。
    贺思慕一贯不知道尴尬这俩字怎么写,抱着罐子面不改色道:“将军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大概是从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开始。果然是地造的一双,你连送我去地底下的事儿都安排好了。”段胥笑眯眯地揶揄道。
    贺思慕大方道:“我这不是怕我心爱的将军大人,上路的时候受委屈嘛。”
    “等府城解围了,小小姑娘吹一首曲子给我听如何?”
    “抱歉,我这曲子只有上路的人才能听。你活着听不太吉利罢。”
    段胥笑了笑,目光便移到贺思慕脚下的地面上。沉英纳闷地随着段胥的视线低头,立刻惊呼出声。
    不知何时地上的石灰粉已经被撒出了一幅梅花图,三两根劲瘦树枝与五六朵寒梅,锐利得仿佛要破地而出。
    贺思慕老爹是个惯会附庸风雅的鬼,自小便手把手地教她画画,她不识颜色,水墨倒是画得不错。
    “小小姐姐,你还会画画呀!”沉英赞叹着。
    贺思慕拍拍手上的石灰粉,说道:“石灰属实是没什么用处,画幅好看的画,若来者是个风雅的邪祟,或许不舍得踏过去呢。”
    顿了顿,她对林钧说:“林老板不会嫌弃我弄脏了你家地砖吧?”
    林钧连忙摆手说不会,惊叹道:“您的画工老道,倒像是练了几十年的名家。”
    ……这倒是没错,是练了几百年了。
    贺思慕觉得段胥每次来见她,似乎都是为了给自己的馊点子寻找灵感的,这次也不例外。
    她穿过厚重城墙走上瓮城,瓮城门外就是胡契人的大营。这瓮城修得很有讲究,狭小而守护着主城门,若敌军攻入瓮城中,便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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