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预备天子: 11、异变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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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早得很,也许会是晚上——朱标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又取出一支碳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门前,六出白蹲在马秀英身边,一边竖起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一边低头从她手里啃着糕点。
    朱标轻轻敲了敲瓦片。
    狗子的耳朵立刻竖得更高,头也直了起来,急匆匆的从马秀英身边跑走。
    马秀英拍拍手里的糕点碎屑,失笑道:“冒冒失失,都是主人教得好。”
    李鲤道:“六出白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少爷那边有什么事?”
    “他哪里会有什么事,多半在书房里练字呢。”马秀英拍拍裙子站起身来,“这里也没什么要忙的了,我们走吧。记得派人多来看看,这是重八的第一个女儿,你注意一些……”
    “奴婢明白。”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逐渐模糊,只留下两道影子。六出白也正好跑到朱标下方的屋檐处。
    朱标把手里的纸折了几下扔下去,吩咐道:“小六,拿去给我娘。”
    六出白衔起掉落在地的纸团跟了上去。
    这次朱标真的学乖了。
    他可不想再和鞋底子见面。
    太阳朝着空中移过去,约莫是正午的时候,孙氏醒了,挣扎着睁开眼,摸索躺在身边的孩子。
    “王妈?王妈……”
    头上扎着蓝棉布的妇人快步走过来,俯下身擦着孙氏头上的汗,低声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渴了?”
    孙氏道:“孩子怎么样?有没有……”
    王妈笑道:“是个女孩儿,健康得很,不缺胳膊也不缺腿儿的,很好的。”
    “那就好。女孩好啊。”
    孙氏是个柔弱的女人,确实是喜欢女孩子,没说什么假话骗人。也许别的姨娘会重男轻女,放在她这里却绝无可能。
    “我抱抱她。”
    王妈道:“好嘞,小姐小心些,刚出生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窗户突然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
    窗下的丛草里,一道影子正匍匐在地,仿佛正在延长,一点点舔舐光的空间,想要进到屋里里来。
    王妈的手一顿,疑惑道:“我记得我刚关好窗户。”
    孙氏不太在意道:“也许是风,再关上吧。”
    王妈道声好,把孩子放在孙氏旁边,快步走到窗边。
    “小姐,幸亏刚才没有风,新生了孩子的人是不能见……”
    “孩子!我的孩子!王妈!”
    突听一声凄厉的叫喊,王妈瞪大眼睛扭回头去,脸上还带着迷茫的表情,刚转过身去,就被一根红线死死地勒在脖子上,哐当一声倒在地上,软软地顺着墙滑了下去。
    这边再一看,孙氏也早就不省人事,斜趴在床上,一只手向外伸出,似乎想抓住什么,现在却也只是软软地垂在床边。
    床幔拂在她手边剧烈地晃动着。
    床边不知道什么站定一个身着红衣的妇人,皮肤苍白,额头上青筋爆起,瞳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面上涂着大红色的胭脂和口脂,眼睛浑圆突出,这样的打扮之下,虽然可怕吓人,却竟然还剩些残缺可怕的美丽。
    而她僵硬的脖子上,在喉咙的位置刻着一道红痕,好像是被彩笔划了一道,又好像是匕首捅出来的鲜血,竟然还在隐隐流动。
    她用带着长指甲的手抱着的,正是一个襁褓,也就是孙氏想夺回来的东西。
    妇人抱起婴儿,也不管她的母亲,也不管墙角的王妈,拔腿就跑,腾空而起,一掠数丈,穿过窗户逃了出去。
    血红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向帅府外逃窜。
    所谓是阴风过境。
    就在这时,瓦片上突然咯吱作响,一个矮小的影子落到地上来,用手一撑,踩着墙面上去,又翻身而下追了过去。
    园子里的树木、桌椅、亭台楼阁飞快地后退,朱标跟在妇人身后紧追,以他如今的武功水平,也能追得上这些妖鬼之流。
    朱标跟着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越走越远,一开始其实是急于把孩子抢回来的,可是发现她迟迟没有伤人,反而要往外跑,也就起了跟着走的心思。
    若是团伙作案,就会麻烦得很,万一留了什么后手,难免不会被偷偷阴一招。
    跟着跟着,妇人跑到了菜市场去。
    一到菜市场,妇人就换了身妆扮,摇身一变,也没什么特效,就换上了绿衣黄裙,怀里抱着孩子,边走边拍,好像真的是个好母亲。
    朱标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绸缎衣服和娇生惯养出的没有茧子的双手,又看看菜市场的麻衣棉布,想了想还是又上了屋顶,悄悄地跟着追。
    地上摆着许许多多的摊子。
    卖猪肉羊肉的肉摊和卖白菜土豆的菜摊、卖彩色头花和布匹的首饰摊、药材摊子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
    屠夫、老婆婆、年轻女子和许多妇人,挎着篮子、提着袋子、背着麻袋,在房子和街道里穿来穿去,到处都是大声吆喝的声音。
    长街的尽头,有老农牵着一头黄牛,赶着一群鸭子过来。
    熙熙攘攘正是众生百态。
    妇人左转右转,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去。
    这屋顶朱标要是敢踩上去,也就一定能掉下去。这样的茅草顶,没有被风卷走才真奇了怪。
    他只有下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努力让自己变得灰了一点,才蹭着木篱笆边跟进去。
    茅草屋上的茅草全都离家出走了,只顽强地留了几根,七零八落地铺着,干巴巴且黄乎乎。
    地下有个水窖一样的东西,妇人抱着孩子,轻轻拍着她,哄着她,钻进了这洞里。这孩子心也大,不愧是老朱同志的种,一声不哭,什么感觉也没有,就这么被抱了一路。
    朱标想跟着过去,却听啪的一声,就被门关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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