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难掳: 第七章 饮毒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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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陛下亲赏的凤冠霞帔,已改成了男子制式。”朱洋将圣旨一并交给温良,“二十五大婚之日,这衣裳是你的嫁衣也是大齐的脸面。”
    温良跪地接旨,转手将这红色的喜服塞进绵儿手中:“御赐之物,务必收好。”
    “奴婢明白。”
    朱洋手捏拂尘,对温良鞠了个躬:“既然话已带到,便不再叨扰,还祝郡王明日启程,一路向西,顺风顺意。”
    温良起身,也行了个礼:“有劳朱公公,慢走。”说着向前挪了半步,将腰悬处的羊脂玉大力扯下,再塞进了朱洋手中。
    朱洋忙握紧,憨态可掬:“郡王客气了,客气了。”
    “应该的,劳烦您跑这么一趟。”
    温良挂着和善的笑容:“往后温家,还仰仗公公多美言几句了。”
    朱洋得了此等宝玉自是飘飘然,想也不想便允诺道:“那是自然。”
    送走了朱洋,温良的脸色恢复了如此的平静,温煦的阳光落在枝丫上,淡淡的斜影错开了刘望的视线。
    “你想说什么?”
    倒是温良余光暼及,先开的口。
    刘望瞧见四周无人,沉下声:“陛下当真这么绝?要你披这套嫁衣?这未免也太……”
    刘望没有说下去,可温良却懂:“他就是想辱我。辱我越深,温家翻身的可能便越渺茫。”
    试问谁会推举门户中出了一名和亲郎的家族揽朝中大权?
    广宁帝这一招,不仅削了温家后代茁壮的可能,更折了温家匍匐向前的四肢。
    只是温良至今都没想明白,陛下为何下得了如此狠心,非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算了。
    温良没有精力再去思考,明日天一亮他就要在御林军的护送下出城前往云州。
    而他塞给朱洋的玉佩正是三月前新帝给他的定情之物,这是他最后的筹码,只是这筹码何时能搅了帝王顺水心境便不得而知了。
    你要我余生苟活,我便要你日日心惊。
    “刘望。”
    “在。”
    “去把我前日备下的砒霜拿来。”
    刘望掩门的手顿住:“公子,你这是何意?”
    “以身为饵。”温良的眼中少了曾经的柔情,多了几分冷酷的决意,“把李郎中也请来,就说是为我娘亲宽脉。”
    秋意渐浓,廊间叶已经悄悄换了萎靡的黄,似风轻轻一掸就要坠地不起。
    而陛下所选的大婚之日,正是霜降。
    最寒不过人心,曾有多深情眷恋,今朝便有多嘲叹懊悔。
    温良五指篡紧,白肤上的青筋就像瓷器上经不起敲打的裂痕,一旦触碰,便要分崩离析,把血肉都碾成粉末。
    望读懂了温良眼中的意思,便应允离开,等再回来的时候,小碗砒霜浓稠的气息一端进来就呛得温良满目抵色。
    “不急,等李郎中到了我再喝。这件事不要声张,你知、我知、郎中知即可。”尤其是要防住绵儿和娘亲,别让他们担心。
    温良这一招自损玉躯,只为向陛下传递一个讯息——温良已无生念,甘愿求死。
    这是在替温家谋出路,他大哥失踪,他选择轻生,无疑是消了陛下最后的顾忌,好为家父家母寻得安生日子。
    刘望实在不忍看温良单薄的身子骨翻折,只能移开视线点点头:“我明白该怎么做。”
    *
    李郎中前脚刚踏进温府,刘望就一路疾行,将人直接往梧桐苑抗。
    温良自知砒霜毒性之大,刚咽下便催吐,只是残毒依旧凶猛,惹得温良上吐不成气。
    李郎中瞧见地上冒着浊色的砒霜,心下透亮,不敢有片刻耽搁,坐至床榻边,握着温良纤弱的手腕,银针刺入雪肌,黑血外溢,青草汁混合而成的解药灌下。
    过了良久,浑身冒着冷汗的温良才敢睁眼。
    刘望心领神会,将李郎中拉至一侧:“今日之事,切莫声张!”
    李郎中只当是温良不堪受辱一心求死,连声道:“我只管治病救人,从不搬弄口舌。”
    语毕,李郎中转身寻来纸笔,写下一副方子:“砒霜的毒没这么好解,温公子吉人天相未走入心脉,但五脏六腑皆有亏损,还需好生养着,你按这服药每日煎服。”
    温良刚想直起身子说什么,急促的干咳呕出一口黑血来,薄唇挂着血珠,衬得他的脸色愈发惨白。
    李郎中面色凝重,拽着巾帛就去擦拭:“温公子你身单体薄,这砒霜就算暂时要不了你的命,但毒性尤在,万万不可大意,你明日还得启程云州,途中切莫不可受劳,否则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温良既然敢饮下这砒霜,便是已把自己的身子骨抛弃,未来之事,听天由命吧。
    李郎中抚着长须直摇头:“温公子可别动轻声念头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使不得啊使不得。”
    温良实在起不来身,虚弱的眼神落在床沿:“谢过李郎中,家母一向体虚,还望你多担待。”
    李郎中作揖:“皆是我分内的事,公子还请放心。”
    刘望记下了药方便喊人去抓药,把李郎中请去给温母把脉时不忘又叮嘱了一遍,这些事不可外传。
    越是不让外传,越是欲盖弥彰。
    这不过是温良的障眼法罢了,他深知只要李郎中一出府上就会被府尹的探子截住套出话来,而他的目的也正在此,这出戏要是传不到陛下的耳中便失了意义。
    只是这代价,要赔了他半幅身子罢了。
    *
    “皇上,府尹来报,今日温良饮毒自尽被救回来了。”
    原本喜笑盈盈的广宁帝听闻,甩了玉碗罗碟:“我让他去西戎!不是让他去死!”
    龙颜盛怒,殿内一众跪倒了一片。
    广宁帝扶着龙案徐徐跌回座内:“温良啊温良,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既然你不屑苟活,那我顾念旧情也赐你个忠烈。朱洋——”
    “奴才在。”
    “传我密旨——”
    *
    稀落九字,一道密旨,随着明日的随行官一并出现在了温良面前。
    温良强撑着呕血的心力登上了马车,随行官却双手奉上一道黄纹密旨。
    “陛下让我转交给您的。”
    直到马车在母亲的泪眼中离开,他才敢打开。
    ——大婚之夜,刺杀西戎王。
    温良颤抖的身躯禁不住这番刺激,只听一声“呕…”
    黑血坠落,碎了一地,黄纹密旨染了血色,只剩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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