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枝雪[双重生]: 千枝雪10(“祁竹,你既要与贵女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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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竹在江南老家也是天之骄子,少有盛名。可在那时,说到底他也还是个半大少年,哪撑得起那么大的一个家,在皇权面前不过蝼蚁而已。  他被剥了功名也就罢了,父亲被下狱之后,在狱中生了病,原本还算丰厚的家产根本经不住花销,还问亲朋好友借钱,像流水一般地花出去,泼入无底洞,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唯一一件事能确定,两三年内,他家是不可能起复的。
    他不能耽误阮扶雪。  阮扶雪韶华正好,那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娘子,合该嫁个清白好人家,而不是跟着他吃苦受罪。
    是日。  祁竹下好决心,带着他们两家定亲时交换的信物,打算上门归还,当面说清,好解除婚约。  他从下人用的后门进去,在偏厅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求见到阮扶雪的大伯阮玚,又或是阮扶雪的大伯母阮赵氏,最后阮家打发了一个副管家过来见他。  此人倒是脸上挂着笑,虚模假样地说:“祁公子午安。对不住了,真是不凑巧,我家主人都有事,无法接待您,若有什么要事还请告诉我,我来为你转达。”  祁竹道:“劳烦请一下你们家大太太,我有关于你们家四小姐的私事要与她说……”
    才说了一半,副管家就以一副要撇清关系的态度,打断他的话,正气凌然地道:“公子说笑了!内女怎好见外男?请慎言。再说了,我可从没听说过我家四小姐认识你?四小姐最是个规矩人,怎么可能跟您有什么私事?这话可不能乱说。没得玷污了我们家小姐的清誉。”  祁竹憋红了脸,到底是把话咽了回去,为了阮扶雪的名声,他只能忍了下来。
    祁竹知道世态炎凉,但阮家变脸变得未免也太难看。他刚到京城时,阮伯父还特意让长子阮霄禾过来帮他整理院子,请他吃了一顿酒,席上交谈甚欢。  阮霄禾比他大五岁,却一直未能考取任何功名,祁竹还予他指点,将自己的文章和写满批注的书送给他。
    他愈发焦躁,真想再见阮扶雪一面,可他知道,以眼下的情况,他还是别见阮扶雪为好。  也不知芫芫现在怎样,她胆子那么小,又一心想嫁给自己,知道自己出了事不能娶她,一定会委屈得哭起来吧?他不在,谁去哄她呢?  他只是想归还定亲信物,与阮家人说明白而已,可这得跟能为阮扶雪的亲事做主的长辈说,而不是一个什么副管家。
    副管家道:“您若有什么需要转交转达的,尽管把话告诉我,把东西给我便是了。”  祁竹想了想,还是没把定情信物交出去,他起身规矩地拱拱手,摇头说:“事关重要,你和阮伯……阮大人或是阮夫人禀告一声,何时有了空,我再来拜访。”  祁竹掸了掸长衫下摆,拂袖而去,他绕一圈,去到大门,只见一辆四匹马拉架的华篷马车停在阮府门口——这是王侯家的规格。
    阮家何日有这等权贵的亲戚?  祁竹不免慢了两步,留意起来,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祁竹觉得很不对劲。  他不指望芫芫能做什么,可为什么芫芫连一封信、一句话都没带给他?是被他伯父母拦住了吗?想来应该是的,她那对伯父母管得严,又知她心切,怕惹事上身,绝对会对她严加看管。
    祁竹想最后再见阮扶雪一面,就算散了,也得有句明话的好。  他知道阮扶雪每月都有几日会与她伯母去寺庙礼佛,特意让小厮盯着,知道阮扶雪出门了,祁竹等了等,才悄悄跟在后面。
    祁竹想了一路见到阮扶雪该和她说什么,假如她哭起来的话该如何哄她,要怎样劝她放下自己……  祁竹已经想好了,他要与阮扶雪说,天下何处没有好男儿,她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郎君,但以后嫁了别人,万不可再像现在一样粗心大意、软弱傻气,要做一个好主母,当起家。  将来……将来若有机会,他还能回来的话,让他给她的孩子做先生,把她的孩子也教出功名,好叫她能享福。
    祁竹到了寺庙。  沿着熟悉的路往前走,黄墙,竹林,素馨花,安静无人的地方,祁竹隐约听见有男女说话的声音。  那个女子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的芫芫。
    依然是那个软糯甜侬的声音,声音一模一样,却又让祁竹恍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隔着墙,祁竹走到漏花窗旁,窥视过去。
    只一眼,他如坠冰窖。  说话的女子就是阮扶雪,而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祁竹也认出来了,因在国子监曾有过一面之缘,是安远侯府的嫡长子霍廷斐,京中有名的青年才俊。
    阮扶雪不是很害羞胆小吗?怎么会与其他男子私下相约?还是在他与阮扶雪时常幽会的地方,没多远的地方就挂着他们俩的姻缘牌。  阮扶雪双目盈泪、楚楚可怜地望着霍廷斐,正如以前与他相处时一样,如此美丽,如此惹人怜爱,可祁竹现在心上却生不出一丝柔软之情,只觉得手脚冰凉,难以置信。
    祁竹听见他们在说话,还恰好提到了他。  霍廷斐犹豫地道:“那祁竹……?”  阮扶雪含泪哽咽地说:“我与他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祁竹如遭雷击,他后退半步,踩在枯枝上,“啪嚓”一声轻响,却让他回过神来,也让正在私会相谈的阮扶雪跟霍廷斐也意识到似乎有人在窥听,立即停下了对话,向他的方向看去。  祁竹转身就逃,仓皇而走。
    哦,原来,在阮扶雪心中,他只是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人而已吗?  他算什么?他算什么?
    阮扶雪不害臊地说想嫁给他都是骗他的吗?他们一起系的姻缘牌是假的吗?  祁竹心神巨荡,久久无法静心,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阮扶雪,说不定是他听错了,只是个误会而已。
    祁竹等在庙外的茶棚。  没等到阮扶雪,但等着了安远侯府家的兄弟,霍廷斐看上去神不守舍,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惆怅,像极了相思病。
    祁竹心想,芫芫生得那么美,讨人喜欢,有几个其他家的公子恋慕她倒也不是稀奇事。听闻霍廷斐容止闲雅,才貌双全,是个好儿郎……若是没见他俩私会,祁竹还能按捺住嫉妒,祝阮扶雪能与霍廷斐牵上姻缘,倒是一桩好亲事。  霍廷斐的弟弟闹着要哥哥买玩意儿,霍廷斐恍恍惚惚,要从袖袋里掏出钱袋,却一不小心掉出来什么东西。
    祁竹离得不远,一眼就瞧见了,那一看就是女子绣的香囊。  他认得,因为他也有个差不多的,还是芫芫很小的时候练习刺绣做的第一个香囊,她会在上面绣个“芫”字,那一个他正带在身上,这些年曾把玩过无数次。  而霍廷斐带的这个则精细多了,看布料颜色,显是最近新做的。
    时年还是个小童的霍廷煦笑话说:“大哥,你怎么贴身带着姐姐的香囊?是有多想娶她过门?”  霍廷斐颇为腼腆:“闭嘴,你一个小毛孩子还敢说哥哥的笑话?没大没小……糖葫芦也给你买了,没见把你的嘴巴堵上。”  霍廷煦不服气地说:“大哥,等芫芫姐姐嫁过来,你以后有了好东西是不是都给她,不给我了啊?八宝琉璃灯你就给了她……”  霍廷斐笑了笑,说:“那哥哥教你一个,世上的男人若是娶了妻,就得紧着自己的妻儿,可不能让她委屈的。”
    大抵是祁竹的视线克制不住的锐利,霍廷斐隐隐感觉如芒在背,抬眸向祁竹的方向望去,却只见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霍廷煦指着祁竹离开的方向,童言无忌地问:“大哥,那个人摔了一跤欸。”
    祁竹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地下山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沿着山路从回城的,他走错了路,半道又折返,一路跌跌撞撞,一直从天亮走到天黑,从天黑又走到天亮。  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脚底磨破了,磨出了血,把鞋底都染红了。
    祁竹想着那日花灯节,他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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