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不爱了: 11.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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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城距离沈然所在的A市需横跨两片海域,此时此刻,本城最大的殡仪馆里正举办一场厚重的葬礼。
    也许是因为这地方充满死人的阴气,屋里冷飕飕的,光线暗淡。前来悼念的人皆手拿一朵鲜花,对木棺里的逝者深表哀悼。
    放眼望去清一色的黑色衣服。
    凶神恶煞的男人十几二十个成帮结队地站在一块,面露凶光,肌肉健硕,活像一座座可用来辟邪的魁梧雕塑。
    老爷子的死讯惊动了各个帮派,与其有利益来往的都参加了葬礼。
    其中一个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高个男子似乎等得急躁了,一巴掌拍在右腿膝盖上抱怨。
    “老爷子的遗体都搁这摆放两天了,尚先生究竟还来不来?”
    忙着招待来宾的中年男人叫许盛,是已故老人的侄儿,这场葬礼的所有事宜均是由他主办并打理。此人额角有一片暗红色的胎记,逢人便笑,像个狡猾的笑面虎似的。
    “秋老大何必心急,尚先生是老爷子唯一的儿子,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自然会到场。”
    季秋嘁了一声,“多少年没露脸了,别是不敢来吧。”
    “时辰还早,您且再等等。”
    许盛倒希望他不会出现,但老头的遗嘱必须有直系血亲在场才能宣布。24年来他兢兢业业听凭那老家伙差遣,为的就是这翻身做主的机会。
    他是老爷子的左膀右臂,而许尚被其软禁了二十多年,足以见得他们父子俩的关系有多恶劣。哼,任凭许尚从前有多么令人闻风丧胆,如今也不过是丧家之犬。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泼天财富,许盛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按捺不住。
    “是尚先生!”
    前去接人的车辆飒飒停在殡仪馆正门口,门外负责看守的小弟大喊着,激动得发出颤音,惊喜之中又带着一点担忧。
    “啧,居然真的来了啊。”季秋背靠椅背撇撇嘴。
    “被强行关押了这么些年,真怕他刚出来就要烧了老头的棺材。”长得比较佛系的光头大哥一脸慈眉善目,肥大的耳垂和大肚腩颇有弥勒佛的既视感,人称“佛爷”。
    与他们同桌而坐的瘦老头捋了把灰白的胡子。“小尚多少还是懂得一些分寸的。”
    “你我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除了老爷子他怕过谁?如今老头驾鹤西去,恐怕再无人能治得了他。”
    老人无奈地叹气。
    许盛随众人一起去迎接许尚,笑得有些勉强。当初许尚和男人纠缠不清惹得老爷子震怒,他暗中离间两父子的关系,又提议把许尚关进密室思过,这才导致对方饱受24年不见天日的幽禁之苦。
    好在此事尚无人知晓。
    只要待会宣布遗嘱的受益人是他,许尚再怎么会作妖也回天乏术。
    “尚先生,请您下车。”
    年轻的下属轻轻拉开后车门,眼睛直愣愣向下四十五度,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车内的男人转了两圈左手食指的黑戒,薄唇轻启回了声“多谢”。
    整个人置身于白日下曝晒的时候,他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一双清冽的凤眼微眯。由于多年处于暗无天光的环境里,男人的肤色显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艳丽的五官加上阴鸷的眼神平添了几分病娇式的蛊惑意味。
    光阴磨平了他少年时代的意气和棱角,举止投足间却带有一种张牙舞爪的侵略性美感。
    “尚先生!”
    对于那些人的呼唤许尚全都视而不见,他坦然走到老爷子的木棺前站着,身侧的属下递来一支鲜花。他轻笑一声折断花枝,随手抛落在棺木上头。
    “老东西。”
    他对着遗体低下头礼拜,闭眼在心里默念了句“一路走好,父亲”。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睁开眼的时候幽邃的瞳孔里滋生出浓浓的恶意。
    害他至此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先处理完这边的琐事再去找儿子好了。
    “尚先生,请节哀。”说话的是负责处理遗嘱问题的律师,比许尚年长几岁,但俩人看上去却显得相差甚远。
    若不是律师戴着那副万年不变款式的银边眼镜,他真差点认不出来。
    “你老了。”
    那人笑了笑,“您倒是没有多大变化。”
    许尚伸出食指勾过他的眼镜拿在手里晃,人至中年却依旧很邪气。“别用敬语,听着头疼。”
    “规矩不可乱,尚先生。”
    许尚轻哼着把眼镜丢给他,转身看向另外的老熟人们,客套地打了招呼。
    年纪小点的对他印象不深,但一个视线交汇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人绝非善类,个别拄拐杖上了年纪的老人会劈头盖脸给他一棍子,唠叨几句像是批评又像是关怀的话。
    从开始就有所不满的季秋翘着二郎腿,看大家对许尚大献殷勤不由得嗤之以鼻。“一窝狗见到主子似的。”
    听了这话,佛爷眯起眼缝露出和善的笑容。“他在洛城翻云覆雨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给你老子留点口德罢,狗崽子。”
    “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季秋猛拍桌子站起身,佛爷身后的小弟们齐刷刷围了过来,眼看双方气势汹汹快要开打,律师高喊一声请诸位有序坐好,随后拿出文件里的遗嘱。
    一旁的许盛蠢蠢欲动,故意偏头看了眼许尚。
    多少年来许盛累死累活为许家拼命,老爷子亦把他当作亲儿子看待,遗嘱的获益人必定是他。
    许尚,你活该一无所有,谁让你当年跟男人私相授受让家族蒙羞呢。
    “……按照许老先生的意愿,其名下所有的私人财物、不动产以及……均由许尚继承。”
    话音刚落,许盛的脸色倏地拉垮。
    他快步夺过律师手里的遗嘱仔细检查,的确是老爷子的印章和签字。
    怎么可能!他像狗一样卖命却只得到区区理事的位置?许尚凭什么…
    “堂兄。”
    在众人鼓掌祝贺声中许尚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里藏刀地低声道。“傻眼喽,侄子再亲终究不是亲生的,以为老头傻吗。你怂恿他软禁我的事儿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你……”
    许尚用手背轻抚过他额角的胎记,“从现在开始,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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