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总要我上进: 7、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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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休沐就这么泡汤了,着实令人悲伤。
    更令人悲伤的是,惠姐看到谢陟厘这堆书,讶异:“谁说医女要看这么多书的?我若是把这些都看了,早就自己开医馆去了。医女嘛,看得懂药方就能混饭吃了。”
    谢陟厘:“……”
    看来风煊是真的铁了心想把她送进太医院……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身上到底是哪一点让风煊觉得她值得栽培,她改还不行吗?
    “曹大夫是省事的性子,看来这事是大将军的吩咐。”惠姐拍了拍那堆书,“你好好看吧,今后这间帐篷里应该都挺安静的,没人打扰你上进。”
    “……”
    都说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鉴于姑娘们的美貌,说鸭子不大好,那便算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黄鹂鸟吧,反正自从住进来起,谢陟厘的耳边就没有清静过。
    “你没发现吗?操练都结束了,她们还没回来。”
    谢陟厘被“太医院”三个字整懵了,这才注意到这个事实。
    这些医女身娇肉贵,若不是因为风煊的吸引力太大,她们绝不会顶着大太阳站在烟尘滚滚的校场边受罪。
    更何况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叫上去点将台,换着平时,她们早就来兴师问罪——不,是各种关怀备至打探消息了。
    “她们这会儿应该在洗纱布晒药材吧,要不是有她们帮忙,我这会儿怎么有空来你这儿闲聊?”惠姐说着,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哎哟,总算有人能帮忙了,这二十几个医女没白招。”
    谢陟厘睁大了眼睛,是谁敢支使这些大小姐干活?
    惠姐一笑:“大将军呗。大将军说医女们休沐之时也不忘忠君爱国,知道关心将士们操练,所以要奖赏她们一番,给她们派了点差事。”
    谢陟厘:“……”
    这奖赏真神了。
    忽地,她想到了一点,这位大将军的赏罚思路是不是比较清奇?比如表面上说着要送她进太医院之类的,其实是在罚她?
    当下就哆嗦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
    果然就像惠姐说的那样,医女们天黑才回到帐篷,回来后基本就像尸体一样往床上一摊,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只有傅鱼丽还在油灯底下哆哆嗦嗦地净面卸妆,一面卸一面咬牙切齿:“不能睡……不卸干净……不能睡……我的脸……不能睡!”
    谢陟厘感到了由衷的敬佩。美丽固然是天生的,但后天的精心呵护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傅鱼丽终于护好了自己的脸,倒在了床上。
    傅鱼丽睡觉了,是不允许旁人再点着灯的,谢陟厘放下手里的医书,正要吹灭油灯。
    傅鱼丽猛地坐起来,宛如诈尸一般:“谢陟厘,大将军叫你去点将台干什么?”
    谢陟厘心说该来的还是来了。
    谢陟厘如实答了之后,傅鱼丽那边陷入了安静之中,就在谢陟厘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听到她发出梦呓般迷糊的声音:“太医院?为什么要入太医院?为什么……他罚我做苦力,却保你入太医院……为什么……明明我更好看……”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安静下来。
    谢陟厘叹了口气。
    大小姐你有所不知,实际上我们俩的处境一模一样——都被人逼着干自己最不想干的事。
    比如她手里的医书,一个晚上过去了,才看了两页。
    ……头疼。
    *
    风煊这次对医女们好像是下了狠手,花娇柳嫩的美人儿们被挫磨得不像样子,再也没有力气收拾打扮,整日灰头土脸的,累到腰酸背疼,腿脚抽筋,满手水泡。
    医女们开始哭哭啼啼说不干了。
    曹大夫道:“你们要走,可以到我这里领批文,退还本月军饷,便可谴送回家。”
    受尽苦楚的医女们立即在曹大夫的案前排起了长队。
    谢陟厘:“!”
    还有这等好事?
    她悄摸摸地蹭到了队尾。
    前面的医女皆欢欢喜喜地领到了批文,到了谢陟厘这里的时候,曹大夫却把章子一收:“你的我批不了。”
    谢陟厘一愣:“……为什么?”
    曹大夫看着她道:“出门右拐,往前十座营帐,再朝左拐,去中军大帐找大将军,知道么?”
    谢陟厘伸出去的双手无力地收了回来:“……”
    她要是有当面跟大将军辞职的勇气,还会留到今天吗?
    “书看得怎样了?”曹大夫随口问,“以后医女的杂事先放一放,一切以医术为先。大将军对于寄以厚望,你可莫要辜负了大将军。”
    谢陟厘只觉得这句句如刀,刀刀戳中心口槽,只得拖着两条腿回帐篷继续努力读书。
    医女们几乎是忙不迭逃走的,帐篷顿时空了不少,但依然有几个心志坚毅的留了下来,比如傅鱼丽就是其中之一。
    傅鱼丽那双春葱般的玉手被挑破了好几个血泡,如今被纱布包得萝卜似的,她原本是坐在床边沉思,见谢陟厘进来,忽然问道:“听说你原本是兽医?”
    谢陟厘点点头。
    “那你会不会给马洗澡?”
    谢陟厘:那可太会了。
    *
    “……眼下天气还不是很热,年轻力壮的马洗洗自然无妨,若是年老体弱的、或是小马驹,这个时候可洗不得,实在要洗也得在屋子里洗,最好多准备几块大点儿的干布巾,洗完马上给它们擦干。”
    “还有洗马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离泥地远一些,不然洗完之后马儿往地上一蹭,可是白干了,所以我们得寻一块干净些的草地。”
    “另外还得避风,毕竟咱们这儿风大,马儿容易着凉。”
    谢陟厘平时不声不响的,一说起本行,就有些滔滔不绝,倒不是显摆的意思,而是她着实有些担入落入傅鱼丽手中的马。
    她没想到傅鱼丽会想学洗马,更没想到傅鱼丽听得还挺认真,而且是真刀真枪上手干。
    只是,可能是因为河水浸湿了纱布,傅鱼丽握毛刷的地方肯定又磨到了水泡,于是全程的眉头都皱得死紧,眼神发狠,动作也发狠,刷得马儿一阵惊跳,把水甩得傅鱼丽满身都是。
    傅鱼丽大怒:“好你个畜生,连你也欺负我!”说着就要去抽那匹马。
    谢陟厘连忙拦住她:“你……你水泡刚挑破的,进了水不好。要不还是我来洗吧。”
    傅鱼丽用力瞪着她,大大的眼睛里蓄着一层泪水:“别以我不知道你在看我笑话,你以为我也会和她们一样临阵脱逃吗?!”
    谢陟厘摇摇头,她不太会和人聊天,更不知道怎么劝说安慰别人,只是实话实说:“其实我也挺像个笑话的。”
    傅鱼丽一时间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反讽,谢陟厘就是有这种本事,看上去软软的很好欺负,但实际上好像连根针都扎不进去。
    傅鱼丽愤怒地重新捡起毛刷,再次狠狠刷了起来:“我没有输,我不会输!”
    谢陟厘心说输不输的不重要,但你要再这么刷下去,这匹马就要秃了。
    “傅姑娘,你若是想拿马撒气,用不着让我来教你洗吧?”谢陟厘道,“你再这样,我就不让你帮它刷了。”
    这匹马已经长嘶了几次,是因为谢陟厘拉住了缰绳才没有跑开,谢陟厘看不得它这样难受,语气里带上了难得的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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