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刺客求生指南: 3、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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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夜色中,烛火骤然亮起。
    崔元托着燃灯用的陶碗,视线扫过碗中的昏暗灯芯,此时普通人家尚以豆脂作为燃料,虽说照明效果并不算好,但聊胜于无,总也能缓解方才的冲头尴尬。
    思及此处,崔元将视线重新投向那位瑟缩在榻上的纤弱女子。
    刚刚尚未点灯,崔元又被那突如其来的拥抱激乱了心神,因此并未得空认真观察对方。如今细瞧,首先扑进脑海的词汇便是——极瘦。虽不至于瘦到脱相,但营养不良的既视感却依旧强烈,用弱质纤纤来形容似乎更为妥帖一些。
    许是感觉到崔元的注视,那位女子匆忙拾整形容,拖沓着地上的草鞋,伏跪解释道:“奴唤阿芜,乃家中吏妾,家主见公子远道而来,形容疲累,这才命阿芜为公子暖榻宽衣,不曾想竟惊扰了公子,还望公子莫怪。”
    吏妾?崔元心中微讶,他只听说秦人尚武,却从未想到秦人竟还热情至此,随意便将自己的妾送与旁人暖床?又或许是自己理解错了,这个吏妾其实是指劳役中的“吏臣妾”吗?
    心中虽有疑惑,崔元仍不忘将眼前的女子礼貌搀扶起身。
    阿芜终是得以抬眸望向对面的年轻公子,袍服磊落、容仪温雅,明明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却已生得挺拔隽秀,半分风尘仆仆的赶路人模样都没有。她被家主送来暖床之前,便听说此次借宿家中的贵客本是赵国人,远赴秦国只是欲往咸阳探亲而已。
    阿芜虽未出过远门,可“十里不同俗”的道理还是懂得一些,眼前这位公子眉宇微紧,似有疑色,想来是误会了自己方才的语义。不待崔元细究,阿芜便已垂眸解释道:“公子莫要误会,阿芜只是吏妾,属私奴籍,卑贱得很,并非公子心中所想。”
    惊讶于对方的洞悉人心,崔元面色微怔,脑中想的却是:秦律严苛,对方应是犯了律条,这才被罚作吏臣妾,入了私奴籍。从她的行为谈吐不难推断,对方应是读过几年书的,再大胆些,她被罚作吏妾的时间还不算长。
    大概率是位苦于秦律的可怜人。
    思及此处,崔元的目光再次柔和下来,他先是将阿芜引至不远处的小案前落座,又自酒囊中斟出两杯浊酒,阿芜伸出纤长十指,恭谨接过崔元递来的耳杯,继而放至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醇液虽已有些发冷,但饮进喉中,照样是如火浓烈。见她面色稍缓,崔元方温和开口:“我听阿姊谈吐有度,不似其他奴役,若阿姊愿意,可否将个中原委讲与在下细听?”
    崔元对秦律好奇是一方面,现下急需寻个话题杜绝冷场又是另一方面。
    阿芜明白这声声“阿姊”不过是周到之言,对方是正人君子,所以才会对她这么个吏妾都以礼相待。若是他想听,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
    过往旧事再次汹涌而来,阿芜的眼圈都隐隐有些泛红,“公子有所不知,奴本汉中郡人,年前嫁与良人为妻,谁知新婚不久,良人便被征作徭役,于骊山修陵。”
    顿一顿,又断续接道:“本以为良人会如约服役归来,谁知不过半年,便自里典处听闻良人逃出骊山,不知所踪的消息。也正因此,奴与家中姑舅一同连坐入狱,罚为吏臣妾。家主将奴买回家中,不过半月有余。”
    临阵脱逃,便是逃兵。按秦法连坐,阿芜与其公婆若无战功加身,便只剩世代为奴的命运。崔元忍不住叹息出声,还记得无聊时他也曾翻看过《商君令》,它的内容涵盖极广,几乎涉及到国计民生的方方面面,商鞅甚至以为社会上不该出现“靡靡之音”,就连对奇装异服也有相应的管制。
    崔元本来还有些唏嘘惊奇,可真实感受到阿芜的连坐事例后,他突然就不觉奇怪了,就算是后期荒唐到难以言明的焚书令,崔元都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举措。如此想着,崔元又向阿芜追问了些刑徒的种类细节,待将秦时的诸多刑罚一一理顺,夜色早已浓重如墨。
    见阿芜面带倦色,崔元移开小案,在原先的巴掌之地勉强铺开一张草席。看出崔元分睡的意图,阿芜忙跪坐在席边,多次催请崔元榻上休息,只说自己早已习惯草席厚度,在榻上恐要彻夜难眠。
    谁知崔元却不动如山,只笑盈盈将她望着。阿芜急得眼眶泛红,正要抬手揩去朦胧的泪花,眼前却忽而多出一只素白巾帕。对方的声音温醇和煦,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阿芜且去睡吧。”
    他没有说什么女子柔弱的客套话,也没有显露出对自己这个吏妾的半分轻视,似乎于他而言,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同他相处时,他们好像能跨越身份的鸿沟,面对面地平等交流。
    平等?阿芜心中猛然一惊,顾不得再作推辞,忙乖觉挪回榻上,阖上双眼之前,余光忍不住投向那位脊背挺直的清俊公子,像他这样气质超卓之人,定不会是一般的红尘俗客。
    正当此时,崔元忽而侧过身来。虽是调整睡姿的无意举动,阿芜却像是被人当场抓包一般,连忙收回自己唐突的视线,紧紧蒙进厚实的被褥里。世界再次陷入黑暗,阿芜面上逐渐生出几朵红晕,脑中却比初来时还要清醒万分。
    天上月与泥中沙。
    天上月与泥中沙。
    ……
    许是更深倦极,崔元方沾枕不久,便沉沉入梦而去。
    梦中尽是被漆作红白两色的夯土殿墙,地上铺着朱红的方砖,不远处的殿柱上还裹着精细的丝绢。他看见自己于大殿中卓然而立,在他跟前是位身着玄衣纁裳的挺拔青年,冠冕端肃、气势威仪,崔元甚至可以瞧清垂在那人冠冕之前的滚圆旒珠。
    崔元知道,这是衮冕,而且是规格最高的“十二章”衮冕。
    他看见自己抽出藏身于卷轴中的雪亮银刀,霎那间手起刀落,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狠戾与决绝。再然后,便是满眼的鲜红,诡异叫嚣着,似乎要将人吸入那汪红色的漩涡里。
    崔元猜测,眼前这个血腥的场景,大概率便是历史上脍炙人口的“荆轲刺秦”名场面了。若是如此,自己跟前那位身着衮冕的青年,就是今后扫平六合、一统天下的秦王政。
    “秦王……”,崔元梦中喃喃一声。
    他迫切地想透过那片红色,看清对方旒珠下的真实面容,谁知秦王的容貌就像是被人涂了厚厚的马赛克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能瞧见一道隐约的轮廓。
    正当此时,崔元耳边蓦地传来一道轻声呼唤,“先生?”
    倏尔睁开双眼,光亮争先恐后般钻进眸中,崔元仍旧带着几分初醒时的恍惚与朦胧,视线直愣愣落在面前那位玉雪可爱的少年身上。若是阿照知道自己如此形容他的样貌,他定会从此同自己割袍断义,再不相交了吧?
    崔元眸中不禁泛出几分笑意,以前总觉阿照尚且年幼,带着些少年人独有的的天真与稚嫩,是个需要人细心呵护的半大孩子。可今日却莫名觉得,在他这副漂亮精致的皮囊之下,似乎藏着自己从未发掘的稳重与坚毅。
    似是被崔元瞧地不甚自在,阿照收回自己放在崔元肩上的手指,避开崔元观察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开口嘲讽:“先生倒是不忘风流快活。”
    声音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漠,表面毫无波澜,可不知为何,崔元却莫名听出几分没来由的恼意。想起昨夜被家主李奋送到自己榻上的吏妾,崔元忙环顾四周,自己如今竟身处床榻之上,昨夜铺好的席子早已没了踪影,阿芜更是面色羞红地远远侍立在门侧。
    有一说一,此情此景下,说他没有春宵快活,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阿照俨然是误解了自己,崔元正想开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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