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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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慕礼设想过无数种回答,独独不曾想到会是这种。

    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

    仔细瞧,她脸上闪过着茫然与无措,随即浮现难以忽视的执着。正是这种执着,鼓动着她来寻他,试探他,并提出条件交换真相。

    他往后一靠,状似疲惫地轻按额角,唇畔却扬起弧度。

    这便是他的阿渺。

    崔慕礼没有揪着那莫名其妙的缘由不放,她身上的秘密诸多,不差这一个。

    他问:”阿渺,你确定吗?”

    ”什么?”

    ”与我共享秘密。”

    这话的意思是……有戏?!

    谢渺忙不迭地点头,”确定,我确定。”

    ”既如此,你需守口如瓶,不得向外泄露半点风声。”

    谢渺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若泄露半点风声,就罚我天打雷劈——”

    ”好了,我信你。”崔慕推过茶盏,道:”此事说来话长,阿渺不妨边喝茶,边听我慢慢道来。”

    参星横斜,有人绮梦初始,有人被噩梦缠身,没入沉沉黑寂。

    谢渺缄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室内的冰盆消融,温度悄然回升。她攥紧手中帕子,额头沁出汗珠,心却如堕冰窖。

    真相竟是如此吗?邹夫人遭曲子铭残忍折辱,邹将军想替妻子讨回公道,阴差阳错下,却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七百多名将士无辜的生命,便成为曲子铭那畜生的陪葬——

    她咬紧牙关,愤声道:”不该这样的,邹将军本意非此,只是选错了方式报仇,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曲子铭,他才该被世人辱骂唾弃!”

    崔慕礼比她要理智许多,就事论事道:”曲子铭是有罪,但邹将军的错也无可推诿,他引狼入室,害死七百多名将士,不管初衷为何,都洗不脱一身罪责。”

    谢渺一噎,明知他说得有理,情绪却不能接受,”那曲子铭呢?他对邹夫人作的恶——不,不仅仅是邹夫人,兴许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女子,无人知晓她们受到的摧残,世人甚至还敬佩惋惜曲子铭,以为他是个成仁取义的英雄!”

    灾银没下落,崔慕礼并不打算坦白后续计划。

    他道:”阿渺,人死灯灭,邹将军已经替她们讨回了公道。”

    ”公道?”谢渺语气嘲弄,”曲子铭死后被圣上追封为一品国公,百姓年年去他坟前祭拜上香,甚至在庙里为他捐了金身,替他撰写赞颂,这叫讨回了公道?”

    不留情面,却又一针见血。

    崔慕礼亦觉默然,叹道:”邹将军死前曾恳求我,替他保守邹夫人的秘密。”

    谢渺苦笑一声,道:”我懂。”

    懂邹将军的爱妻之心,宁可抗下所有污名,也不愿妻子的旧伤被重新撕裂,暴露在世人的非议之中。

    谢渺不知想到何事,眸中升起茫茫嘲色。

    有些时候,世人对受害者的苛责,更甚于对加害者的关注——普通男子犯错尚且如此,又何况典子铭位高权重,是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屎壳郎。

    倏忽间,她陷入一片阴晦,消沉到了极点。

    崔慕礼误以为她在为邹远道夫妇而怅惘,劝道:”别想了,再想该掉头发了。”

    谢渺:……不愧是状元郎,连安慰都独具一格。

    她思忖片刻,问道:”邹将军死前,除了要你保守秘密,是否还提了其他要求?”

    崔慕礼不意外她会这样问,赞赏道:”阿渺聪颖,邹将军的确还有要求,他希望我能保住邹夫人与聪儿的性命。”

    ”你,你答应了?”

    ”是。”

    谢渺怔住,莫非前世邹夫人和聪儿也有可能活了下来?

    ”然而……”崔慕礼无声叹息,”你或许不知,被邹将军盗走的一百万两灾银仍下落不明。”

    谢渺眼皮一跳,所以?

    ”灾银未归位,即便掘地三尺,圣上也要找出邹夫人与聪儿的下落。”他目光沉凝,说道:”所以,你早些告知邹夫人与聪儿的下落,我便能早些安排人保护他们安全。”

    一百万两灾银是关键。

    谢渺的心砰砰直跳,从袖中拿出信封,推到他面前,”邹夫人与我见过面,她约你明日去信上的地点赴约。”

    崔慕礼打开信纸,一扫而过,极为自然地道:”明日申时,你备好马车等我。”

    ”我?”谢渺指着自己,”我也去?”

    ”我为此案督办,身边眼线诸多,贸然出府,恐会引人注目。”崔慕礼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恳切道:”帮人帮到底,阿渺能否替我打个掩护?”

    行……行吧。

    谢渺勉强答应,未注意到崔慕礼眸中转瞬即逝的笑。

    翌日申时,崔慕礼上了谢渺的马车,与她一同挤在不算宽敞的车厢里。

    马车小巧简约,平时正好容得主仆三人。这会坐进个身材修挺、长手长脚的男子,空间陡然变得拥挤,稍不注意,两人的衣袍便会蹭到一处。

    谢渺几乎将身子贴到角落,尽量避开接触。崔慕礼倒是面容舒展,一派悠然自得。

    好不容易抵达约定地点附近,谢渺目送他跳下马车,正要放帘,却见崔慕礼回身,道:”阿渺,还要麻烦你件事。”

    ”嗯?”

    ”邹夫人与邹将军感情甚笃,陡然得知邹将军犯案的背后隐情,恐怕会……”他长叹了一声,难掩惆怅。

    谢渺问:”表哥的意思是?””你与邹夫人同为女子,有些话,由你去劝更为合适。”

    同为女子。

    谢渺细品这几字,心道:不,不仅如此,便连遭遇都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比邹夫人幸运许多……

    是的,幸运。

    她神情无波,点下了头。

    谢渺跟在崔慕礼身后,在巷子里左弯右拐,到了一处农家小院前。

    隔着门板,里头传来几声鹅叫。

    崔慕礼叩门,过了片刻,妇人粗鲁的大嗓门响起,”正是吃饭的点,哪个不长眼的来窜门,家里是没米没面了还是咋地,特意来我这蹭饭?”

    相比之下,崔慕礼言语有礼,泠泠盈耳,”这位大嫂,我是外乡来的游人,正好路过此处,想跟您讨碗水喝。”

    短促静默后,门被人从内打开条缝,一名面相精明的粗衣妇人探出半张脸,戒备地打量他们,”何姓?”

    崔慕礼道:”崔嵬扶桑日,阔会沧海潮。”

    妇人又看了谢渺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开门让二人进来。

    谢渺刚跨过门槛,便听到一阵翅膀扑腾声,随即有道白影风驰电擎地朝她袭来——

    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崔慕礼揽到满怀清香里。他脚尖一挑,轻松将那肇事的大鹅踢离三米开外,大鹅气得”嘎嘎嘎”直叫,不服气地又扑过来,却被冲过去的妇人一把捞住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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