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难栖(重生): 2、一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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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卫其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望着头顶的帷帐发出一声叹息,竟然没有死吗?!
    四周很安静,似乎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她眯了眯眼,觉得天光亮得晃眼,约莫是屋内的窗帘被人挂了起来,她不过是撞了一次柱子,府中下人便敢不拿她的命令当回事了,心中有些怒意,又有些颓然,难道永远要如此吗?
    她闭上了眼睛,连动也不想动了,经过那奋力一撞后,强烈想死的念头已不知飘散去了何处,她心知自己再没有想死的决心了,也再没有与这府中众人争斗的力气,再去争又有何用呢,那个男人的心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现在她连儿子都没有了。
    想到顾宜,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无声的哭了许久,她忽然想起自己这是躺了多久,不会错过顾宜的安葬吧。
    这么一想,她猛的翻起身来,一边掀开被子跳下床,一边大声喊道“芷容、芷容。”跳下床的瞬间,她觉出身体的轻盈,不同于之前的沉重感,好似一片翻飞的羽毛。
    门口久久无人应声,今是怎么了,芷容不是睡在外间吗?
    她疑惑的望向门口,却被屋内的物什惊到,床榻前的桌上放着几卷书册,窗棂上挂着微妙维俏的燕子纸鸢,小几上放着一对碧色瓷杯,软塌上放着桃花团垫。。。。。
    她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这里不是将军府里的房间,没有那些暗纹斑驳的窗帘,也没有价值不菲彰显地位的摆设,这里,是她午夜梦回之地,是她未出嫁前住的闺阁。
    是在做梦吗?她上前拿起书册,又摸了摸茶壶,纸张的柔和感与茶壶的冰凉从指间传来,再看那手指,白皙颀长,充满光泽,手背上也没有了那些让人厌烦的纹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快步来到铜镜前,一瞬间,铜镜中出现了一个碧玉年华的小姑娘,乌黑的头发几分凌乱,明眸皓齿,宛转蛾眉,脸颊微微鼓着肉,嘴唇粉嫩,皮肤呈出如珍珠般的质感,眉眼间盎然着勃勃生气,微微泛红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交加的眸光。
    这,她忍不住尖叫,又捂住了嘴,心咚咚狂跳,几乎快蹦出胸腔,她受不住的手按着胸口坐到妆凳上。
    呆望着镜中人的头发、眉眼、口鼻、那颈项、脸庞,无一不是光彩照人的青春模样,一时间,惊喜、贪婪、惆怅、各种情绪都滋生出来,转换着,变化着,酝酿着,热辣着,这是存在于她遥远记忆中的卫其羽,活在上阳城的卫其羽。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梦得这么好,刚刚好知道她要去哪里,想要回到什么地方。
    开门的声音传来,卫其羽闻声转头,碧衣的小丫头端着盆子进了门,自顾自的将盆子放到架子上道“小姐,该起了。”
    小丫头抬起头才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左右相顾,见卫其羽坐在铜镜前,奇道“小姐,今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卫其羽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半晌,迟疑道“你是春芽?”她还记得这个从小陪她长大的丫头,两人感情深厚,当年她远嫁漠北,体恤春芽母亲病重不曾带着,虽多年不见,但眼前的春芽分明是当年她待字闺中时的打扮。
    “小姐你睡迷糊了么。”春芽笑道,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边将绞好帕子递了过来,卫其羽接过帕子,温热感从手心传到全身,卫其羽只觉全身一暖,低声道“春芽,你好吗?”
    春芽看着卫其羽“好啊,小姐。”她见卫其羽握着帕子没有动作,伸手接过了帕子,轻轻覆上了卫其羽的面孔“奴婢来吧,小姐。”
    她温柔的手指不时的触碰到卫其羽的脸庞,将卫其羽的心也触碰得柔软起来,她闭上眼,嘴角舒展开来,若这是梦,便永远不要醒过来才好。
    “小姐,言先生今日告假回家,恭喜小姐不必去书房了。”春芽的声音传来。
    闻言,卫其羽一个激灵,这话她曾听过,十六岁那年的春日,执教五年的言先生请假回老家再未归来。
    下意识的,她伸手抓起妆台上的木梳握紧,梳齿将手心印出压迫的痛感,一连串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梦?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十六岁,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春日。
    这样的念头让她浑身一颤,用力抓住那木梳,也用力抓住春芽的手,温热与痛感交替让她睁大了眼睛。
    是老天爷也觉得她过得不好,再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吗?
    便意味着,这一次她不必再重蹈覆辙?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春芽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进耳朵,她才从翻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望着春芽拿来绣着玉兰花的粉色长裙,玉兰花朵朵挺立,色泽均匀,绣工精巧,正配出少女的甜意。
    一晃多少年过去,那些纹路深沉的深色长袍伴随她数十年的光景,她没有想过自己还有穿回这娇艳颜色的一天。
    穿好裙子,她在镜子前站住了脚,镜中人纤细又均匀,这般青春洋溢,这般含苞待放,这般风华正茂,这么好,好得她忍不住想原地转上几圈。
    她伸手撩开耳发,凝视着镜中年轻的自己,神色有些痴迷。
    春芽在旁笑道“小姐被自己的美貌惊到了么?”卫其羽回过神来,这妮子还是如从前一般口无遮拦。
    春芽又道“快走吧,小姐,夫人正等着您呢。”
    卫其羽往膳堂走去,这卫府的路,她已有近二十年不曾走过,但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不曾忘却,自祖父卫伯庸随曾祖卫业幼年时期入住,卫家在此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卫伯庸膝下有卫朗、卫容、卫湘三子,长子卫朗早逝,三子卫湘入赘和月公主府。
    她父亲卫容时任礼部侍郎,母亲江氏出自宁南江氏,育有卫其羽、卫其骏一女一子,如今住在府中的便是卫朗的寡妻刘氏,女儿卫诗雨,以及卫容一家四口。
    卫府中满是卫其羽少年时期带着弟弟各种胡闹的记忆,今她再次行走其中,一步步脚踏实地,眼眶渐渐酸涨,几次压抑,各种迂回。
    少顷,到了膳堂门口。
    远远的,见卫母江氏端坐当中,旁边坐着幼弟卫其骏,大夫人刘氏、堂姐卫诗雨。
    卫母江氏的家族原是桑朝名门望族,虽到了这代并未出一位名满天下的臣子,家族仍有几分不容小窥的余光,自小养尊处优的卫母雍容华贵,面上自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傲气,让人望而生惧。
    卫容虽刚直迂腐,却是难得专一,这十几年下来,卫府人丁简单,并无妻妾之事所扰,卫母也变得温婉动人,面上透着暖人的光泽。
    卫其羽遥望母亲依旧年轻的容颜,眼眶酸胀,如鲠在喉。
    前世远嫁,她与母亲已整整阔别二十年,这多年岁月竟如梦一场,一觉醒来她还在卫府承欢膝下,实在太过离奇感慨。
    此时她多想扑进母亲的怀中嚎啕大哭,多想告诉母亲,我好悔,没有听你的劝告执意远嫁漠北,我好怨,怨我一片痴心错付换得薄幸郎,我好恨,恨我骨血孩儿再不能承欢膝下,我好痛,痛这二十余年来无家可归,被人肆意揉捏,命丧寒风。
    可是,她却说不得,只能将满腔怨恨与哀恸尽数付诸眼泪,又默默侧头擦去,努力收敛了心神,低着头慢慢走了进去。
    卫母见女儿袅袅而来,嗔怪道“羽儿,你又起迟了,让你伯母和堂姐久等。”
    七岁的卫其骏放下筷子张开肉肉的双臂朝她跑来“家姐,抱抱。”
    卫其羽蹲下身来接住他,卫其骏在她耳边小声道“家姐,等下我们去哪里玩?”
    卫其羽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道“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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