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 11、11烫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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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听枝不知不觉走到了秀山亭的门洞下,石台被行人踩踏得油亮泛光,起风一阵凉,柔软裙摆肆意在小腿上划着。
    她静立在人来人往里,手机放在耳边,一声一声嘟着,等待接听。
    “喂?”
    “程濯,我可以见你吗?”
    低软声音散在风里。
    电话那头滞了半晌,像是没听过这种虔诚又怯弱的句式,被子在翻身的动作里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像是坐了起来,咳一声后,睡哑的嗓子少了几分气音,温和地说:“你来。”
    仿佛得到不该属于自己的礼物,孟听枝连声音都跟着雀跃起来:“真的吗?”
    “假的,别来了。”
    听筒里静了几秒,小姑娘只克制地吸了一下鼻子,什么也没说,程濯却睡意尽散,心也苏醒似的软。
    他正经道:“开个玩笑,枕春公馆认得吗?”
    孟听枝老实回答:“不认得,也是酒店吗?”
    “不是。”
    “你家吗?”
    他停两秒,音调往下沉,“算吧。”
    挂电话之前,孟听枝问他是不是感冒了,要给他带药来,程濯答没有,只是刚睡醒。
    “你饿吗?我给你带一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
    程濯想了两秒,“随便吧。”
    孟听枝握紧手机,叹气,总算明白了男生为什么讨厌女生说随便了。
    真的有点为难人。
    下颌缀着晶莹水珠,程濯拿毛巾擦拭的动作,在下楼看见孟听枝时,微微顿住。
    孟听枝背对着他,身影纤细,认真地往桌上摆东西。
    盒子大小形状都不一。
    但她学美术,构图方面有点强迫症,摆的满而好看,色彩和细节上都有呼应,换掉沉闷的灰玉色桌布,像网图里丰盛的野餐照。
    转头看到程濯,她手里还端着小盒章鱼小丸子,笑容盈软,“这个买得早,有点凉了,有微波炉可以热一下吗?”
    程濯丢了毛巾走过来,揽着她的肩,把她按在主位旁的椅子上,随后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别忙了,我随便吃两口就行了,你吃了吗?”
    孟听枝放下那盒凉掉的章鱼小丸子,把水杯推向他,“我吃过了,我家夏天吃饭很早。”
    她悄悄伸手抚肩,是他刚刚揽过的地方。
    程濯喝了一口水,温热的,一股湿暖气顺着喉腔不知道流到什么地方,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吞咽后回溯。
    程濯说吃两口真是吃两口,是确数,不是约数。
    他偏头按着脖颈,说是睡过头了,没胃口。
    孟听枝刚刚烧热水的时候,在冰箱旁边看到一板胃药,已经被抠掉了几粒。
    垃圾桶干干净净,只有还剩大半瓶的依云矿泉水斜在里头。
    他简单吃完,孟听枝收拾了桌子。
    厨房有水果,她切了一点桃子,插上牙签端出来放在他面前。
    看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吃了一块,孟听枝眉梢的紧迫才散了。
    下一秒,她忽然清醒似的轻叹,抠了一下指尖的死皮。
    在程濯面前,她的行为几乎不受控,明知道刻意的自然就是最大的不自然,她还是忍不住。
    做多错多。
    客厅的灯源光调很冷,照在他深隽的侧脸上,眉骨凸出,很是清消。
    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自然地搭在桌面上,无名指上有一道微瑕的细疤,冷白皮下青色的血管很明显。
    孟听枝两根手指在桌面上走路,就像那次去他兜里摸打火机,悄悄地,最后指端落到他手背上。
    “程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他抬头,笑意浅淡,手掌忽地朝上一翻,接住她的手,又小又软,捏一捏像没骨头。
    看她耳朵有点红了,才应声。
    “知道了。”
    他心情好,勾起车钥匙问孟听枝想去哪儿玩,孟听枝一下大脑空白,不知道算什么,约会吗。
    “都可以。”
    她这样说,程濯按了一下她的脑袋,重复她的话,“都可以是吧?”
    TLu已经过了暖场环节,气氛正燥,电子乐震荡心肺,频闪灯跟着电音节奏一排明一排暗正在巡场。
    看不清舞池里的人,像一团醉生梦死的热闹。
    程濯手臂圈过她的背,搭在她肩头,护着她从热闹中穿过。
    噪声太大,说话只能贴耳。
    “你不喜欢,我们就走。”
    孟听枝抬起头,撞进他眼里,目光朝后越去,一边跟着服务生上二楼,一边附在程濯耳边喊着:“喜欢!我同学说这里有个韩国DJ午夜场会撕衣服,待会儿有没有啊?”
    程濯看着她眼底的期待与好奇,顿一下,慢慢勾起唇角,捏了一把她的后颈。
    “有。”
    包厢里有不少人,孟听枝除了徐格都不认识,但有几个眼熟,之前程濯生日见过。
    例如那个穿Balenciaga短袖的男人,是之前给程濯点烟说她闷,没意思的。
    她赌气撇头的小动作被程濯尽数看去,夹着烟的那只手点了一下她直挺挺的腰,烟灰不慎弹落,在暗处将裙角烫伤。
    “记仇。”
    孟听枝怕痒,扭腰躲着,不承认,“没有。”
    身后有人过来,玩嗨了,不小心撞到她。
    身体忽然失衡,孟听枝以膝跪的姿势扑到程濯怀里,她反应还算快,双手匆促撑着他的肩。
    “让人过去。”
    腰间的手掌,忽然朝里猛地收拢力度。
    她跌得更狠了,盈香的头发擦过程濯的侧脸。
    他不躲不让,两人近成交颈,她撑不住力,手腕一松就成了靠在他身上的姿势。
    有人拨她脸侧的头发,很快,一道灼人唇息落在她白皙的耳廓边,淡淡地问,比陈述句更意蕴万千,“孟听枝哪里闷啊。”
    有时候,例如这时。
    孟听枝会想,她和程濯如果真是初相识就好了,这场风月迷烟阵,不必总想起暗恋,叹自己何德何能。
    程濯太锐利,她怕被看出端倪,很快收拢好情绪,她两次被程濯带出来,旁人对她的态度也发生很大转变。
    这些人精都很会说话,怎么聊,程濯都不管,但喝酒不行。
    孟听枝跟他说:“其实我能喝一点的。”
    他不许,鸡尾酒换成果汁。
    “喝多了就哭,难哄。”
    周围人闻声瞧过来,孟听枝面色不自然地瞪大眸子,又气又羞,企图跟他讲出个道理来,声音却不大。
    “你还说我记仇,我记性哪有你好啊。”
    蒙着绿绒布的球台上,两球相碰,撞出一杆利落脆响。
    徐格找另一个角度,弓背搭杆,黑8进洞。
    有人调侃,“呦呦呦,徐少,今儿寡淡啊,玩这个球啊。”
    话里的黄段子,孟听枝没听出,只见程濯嫌弃地轻笑了一下。
    唇鼻处白烟徐徐溢,冷淡又勾人。
    他捏了一下她的颈后骨,由谁的话题,忽然聊起那天美院画展的事。
    程濯还当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孟听枝“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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