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挥情剑: 18、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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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府偏门外,一位矮瘦中年男子畏畏缩缩贴着墙,时而朝小道张望,似在等人,不多时马蹄车轮声渐行渐近,一位面貌不起眼的男子驾着车靠过来,最终停在门前。
    矮瘦男人上前两步,车夫掀起布帘,任由他朝里张望。车里头还醒着两个人,见状将昏迷的少年半扶起,好让打量的人看清他面貌。
    少年一双秀眉浓淡适宜,睫毛如羽如扇,翘鼻梁红嘴唇,最难得是一身锦衣包裹下的白皙肤色,可见其富贵出身。
    男人看清后,眼中竟露出一丝愁苦哀怒之色,只一瞬就收敛下去,冲车夫点了点头,取过一个缎面织锦布袋,待少年被装入其中后抗于肩头,一脚轻踢开小门,闪身躲了进去,七拐八绕后,进了院中一间小屋。
    屋中有一书案,文房四宝俱全,后头立了一架八尺高的书柜,满满当当皆是诗书典籍。男子看也不看,径直走到墙角放着的黄鹂入笼摆件边,摁住笼顶往下沉了一分,再往左拧了半圈,书架从中应声而开,露出后头的墙面,只是中间多了个圆形带蟒纹的凸起物。
    男子显然已是轻车熟路,将食指伸进那中间大张的蛇口处,用力按下,这一堵墙面直直往后平移了三尺,露出一条斜斜通往底下的幽黑台阶来。
    池深悠悠转醒时,惊觉自己躺在一处视线昏暗的陌生场所,身下是一张颇为宽大的雕花红木床,价值百金,四面轻纱曼帐垂下,朝上一看,头顶墙面零散嵌了许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莹莹微光。
    池深动了动手脚,好在被没束缚,便翻身下了床继续打量,床旁放了张半人高的梨花木凳,一炉煞是好闻的香料正冒着紫烟。
    东侧墙角放了一整排物件,池深看不太清,便走近仔细分辨,一眼扫过顿时心惊肉跳,身为现世中人,他虽不曾玩过,也不会天真如这世界的孩童般万事不知,那一张纸木桌木架上摆着挂着的,俱是些不堪入目的玩意儿,专作房事时折腾人时所用!
    冒了一头冷汗后,池深鼻尖嗡动,忽觉一缕缕香料难以遮掩的血腥气钻入鼻中,联想一下,不由得心头大骇,手脚冰冷。
    此时忽有咔咔声作响,池深悚然一惊,猛地扭头,才发现西南角有一处石阶通往上方,几缕光线明明灭灭洒下,同时一双男人大脚落了下来。
    池深随手往后抄了样长条器物握于手心,心念急转,闪身躲到石阶侧面的角落幽暗处。
    一身形矮小的男子走下阶梯,池深所在的位置正好看得分明,这人肩背微微佝起,发丝灰白参半,露在宽袖外的双手连皮带筋十分干瘪,显然年岁已高,但锦衣玉带,又可见其主人身份。
    程老爷下到地面后,抬手往墙边一按,未等池深看清,便听那道咔咔声复又响起,室内重归昏暗,不由紧咬银牙暗道:“这厮好生警惕。”
    来人扫了半圈并未见着人,便自然朝雕花红木床看去,边看边转过半个身来,池深暗叫不妙,自觉机不可失,猛然间纵身窜去,举着手里的东西狠狠朝那人后脑当头砸下!
    程老爷只觉背后风声忽起,心中一紧,急急侧身闪避,这一下叫池深未能正中目标,手中硬物贴着他半侧头皮擦过,脱手飞了出去,当啷落地。
    程老爷痛呼一声,捂住半边脑袋踉跄退了两步,池深只觉手心一片滑腻,全是汗液,无怪握不住防身兵器,但也终于看清了贼人的面目:两道短眉形如扫帚,三角眼微微下垂,唇上蓄着一层灰色短须,太阳穴处几块大大的老年斑比黄恹恹的肤色更深几许。
    同时这人也打量了一番池深的面貌,但见其杏眼中眸光流转,樱色唇瓣微张,细细喘着气,有惊有怒,却更显活色生香,眼中不由露出更多迷欲之色来。
    池深看得大怒,此情此景讨饶也决计是无用,只会正中这人下怀,更受侮辱,且方才偷袭未果,如今连装傻也不能,索性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刁民贼子,连本少也敢绑!”
    他气势惊人,却不能将程老爷轻易唬住,“乖儿,你倒能骗人,我既然敢把你掳了来,还会不知你底细?不过就是个贱奴生的种,府里供着点吃喝的主,还真当自己是家主看重的大少爷了?”
    池深心道:“这必定是算计我的人这么告诉他的了,自进了王都,未与人结怨,唯得罪了向天觉而已......他好歹毒的心肠!”
    “你听谁张嘴放屁?可瞧仔细了,我乃肃毅侯府堂堂六少,你敢拘我,就不怕我父兄带人翻了王都,踏平你这肮脏下流之地!”
    “哈哈,小家伙谎话连篇,甚是可笑,从来只听说肃毅候府有四位少爷,何时冒出你这个六少来?”
    池深稳下心神冷笑:“无知无德,我哥哥向天游带着我外出游学,一别王都六年,月前才归府,你自己孤陋寡闻也就算了,随便差人去打听打听,我哥哥今日还在皇庭演武场争苍山宝池破玄令之位,看这事是真是假!”
    他说的头头是道字字铿锵,更连皇庭之事也张口即来,程老爷已信了三分,再看池深气度非凡,遇事沉稳,分明是个受悉心教导的大好儿郎,哪里像是个不受宠的米虫少爷,顿时一颗心沉落谷底,进退两难。
    池深这时候倒无比机灵,一眼瞧出他犹豫之色,再接再厉道:“我也看明白了,今日之事恐和你没太大关系,应是有人暗算了我,只消你放我出去,我只当自己不曾来过这儿,更不曾见过你。”
    程老爷心中天人交战,百般权衡利弊,最终想道:“不成,这小子心思缜密,真放他走出,势必要求家里将此事查个底掉,就算他承诺不为难于我,待他父兄查清我的底细,翻手一掌打下来,岂不跟如来佛压垮孙猴子这般容易?
    打定主意后,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脸重又露出□□,一步步逼近池深。“往日老爷也玩了不少细皮嫩肉的小孩儿,但没一个像你这么多花花肠子,还敢拿话唬人。这也无妨,你现在是不愿,待你尝到滋味,怕还要求老爷多疼疼你呢!”
    池深脸色剧变,知他已抱了杀人灭口的决心,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死前还要遭受非人侮辱,那是万万不能,“老贼,看打!”
    程老爷五指成爪,侧身一闪,就将撞来的人左肩扣住,池深顿觉一阵钻心剧痛,那枯瘦指尖仿佛已刺入皮肉中,再听刺啦一道布帛撕裂声,池深往前一扑,肩头衣衫已成碎末,露出一大片莹白玉润的带血皮肤。
    程老爷见了,桀桀怪笑两声,伸出一条略紫的粗舌将流入指缝间的鲜血舔舐干净,见池深趴在地上微微颤动,迈步一跨附身往他腰带抓去。
    眼看就要将人逮个正着,池深忽地就地一滚,屈指一弹,三根银针寒光毕现,朝老贼双眼疾疾射去,程老爷来不及变势,只好拼力往后一仰,却躲不过全部,仍然着了一道。
    程老爷伸手往脸上一抹,将银针扫落,但觉眼鼻发痒,又隐隐酸麻,顿时露出怨毒神色,哑声道:“银针竟然猝了毒,好下三滥的手段。”
    池深随他叫骂,退开几步道:“下三滥的手段自然是为下三滥的人准备,这不就用上了?”
    程老爷脸皮不受控制,一阵抽搐,更显得他形如怨气深重的地狱老鬼,狰狞可怖。“你这一招,不过是老爷几十年前玩剩下的东西,你且往自己伤口看看!”
    池深眉心一跳,又往后退了两步,侧头往肩上一扫,顿吃一惊,只见前边四个被指甲尖划开的血口,已经隐隐凝结了一层薄膜,再细细体会,左半边上身已然全麻了,忍不住露出惊畏之色。
    程老爷看的分明,得意非凡:“现在觉出身子动不了了罢,论阴谋损招,你可是在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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