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挥情剑: 102、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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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深笑意一顿,推脱道:“二哥都还不急,我哪能越过他去?”
    “也不是逼你来着,提醒一句还不成了吗?”花入云瞪他一眼,“你在蒹葭修行数年,就没遇到一个中意的?”
    有倒是有,可惜是个男子,池深腹诽一句,自然不敢宣之于口,借机试探道:“我若真找个出格的,怕你要拧我耳朵!”
    花入云只是笑:“你且说说看,哪样算是出格的?”
    “比方说,无父无母,身世成谜,说不得就有一摊子要命的事,”池深瞧一眼花入云面色,接着道,“年纪要大上许多,修为也比我高出百倍,在一块儿总要让人议论我是讨好倒贴的小白脸......多损脸面。”
    “呦,”花入云暗笑,“不偷不抢的,还怕别人说?就算找个三个头六只手的,只消你真心喜爱,娘也绝不多说一句!”
    池深心窝一暖,脑子更是发热,脱口问道:“若是我不好女色呢?”
    花入云笑颜不改,双瞳之中却有厉色闪过,拿帕子按了按唇角,语气颇为轻快:“两个男人凑一块儿可就真不像样了,何况男子再妖娆,终究也比不得女人温香软玉,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娘想到哪去了,男子当然要顶天立地,寻常的儿子怎么看的上?”池深心道花入云大约是想岔了,以为他说的不是正经人家的好男儿,一心想要辩驳,不禁细数起心上人的诸般好处来,“单以蒹葭而论,谁也比不上我大师兄的风姿,他从前来过一次的,娘可还有印象?”
    花入云眼中寒意更胜,淡粉色指甲隔着帕巾扣入掌心,只是脸上笑意却越发浓厚:“这般出众人物,叫人如何能忘,方才不是连你父亲都夸赞个不休,听说蒹葭的弟子,大都很崇拜他。”
    池深一时喜形于色,全然没领会花入云的深意,大力褒奖向天游道:“是,平心而论,许多峰主也不如他,纵是放眼红尘之中也当得起赞叹,我要喜欢也是喜欢他,旁人同哥哥一比,简直黯然失色。”
    房门“砰”一声被人奋力踢开,云谷面沉如墨闪身闯进,横眉倒数破口怒斥:“逆子!逆子!你喜欢谁?好不要脸!”
    池深脸色骤白,花入云见势不妙急急起身挡在他跟前,将云谷一把拦住,斥道:“你在外头偷听了什么零碎话,就来骂人?深儿只是玩笑,也值得你发火?”
    云谷气急攻心,一心要教训池深,单手甩开花入云道:“他说的是浑话还是真心话,当我听不出来?慈母多败儿,正是你往日纵惯了他,他才学的不知天高地厚!从前敢流连风月场所,现在倒说自己喜欢男人了!”
    花入云被他使尽全力一推,腰侧膈在书案桌沿,诶呦一声却来不及顾,冲池深喊道:“还不快快认错,以后再不口无遮拦,胡说一气了!”
    池深来不及开口,脸颊便狠狠挨了一掌,云谷未用元气,但力道之猛也足将他打的偏过头去,脑中耳边嗡鸣一片,齿间涌出一股腥甜,牙根微微发酸。
    云谷怒意未消,鼻中喷火,重重哼道:“你不用帮这小子,我还不知道他,嘴上讨饶最快,事后根本不知悔改,尽会骗人!”
    池深心知云谷说的应是从前的云深,一时间伤心难过齐齐涌上心头,再想到自己并非二人亲子,不由委屈交加,又恼又恨:“我是什么人,你压根不明白!我与他两情相悦,何错之有?你再如何打我骂我,我也不能喜欢别的人了!”
    “好,好,”云谷气得一手发抖,转身欲走,“我还只当是你发昏,原来二人早勾搭在一处,我先上不动峰结果向天游那狗贼,再回来料理你这逆子,清理门户!”
    花入云扑上前拖住云谷,哭道:“你嫌事情闹不够大,还想去惊动蒹葭整个山门不成?我是劝不住你的,我自己知道,你先杀了我,再要怎样随你去,省的我活着也是不痛快!”说罢召出兵刃就往脖子上抹,唬的云谷二人一前一后将她拉住。
    “你说的也有道理,家丑不可外扬,向天游归令羽管教,我不便越俎代庖,但我自己儿子还教训的了,十元尊府或是蒹葭你也不必去了,留在庄内反省至真正认错悔改为止。”
    池深一听自由受制,浑身发凉,大声反驳道:“男人同男人在一起就是错?除却不能生子,是为一憾事,其余的与男女之爱有何不同?难道父亲是在乎世人闲言碎语,觉得脸面更要紧,所以就不讲道理了么?”
    云谷气极反笑,说道:“这么些年我同你说了多少道理,你可有一点听入心里?现在倒和我论起道理来?我今日就不讲道理,你要怎地!”
    花入云持剑在手,泪滚不止:“你少说两句罢!今儿个把他逼死,高兴了谁?你心里有气我知道,那也得给孩子些时间来领会你苦心。”
    花入云生性要强,云谷甚少见她伤心至此落泪不止,闭上眼仰头叹道:“就再依你一回,让这孽障跪到祠堂去思过!”
    花入云拭了拭泪,满脸冷意:“他这般惹人生气,也不配去叨扰祖宗,带去西院关押犯错下人的戒堂,找最靠里的那间阴冷屋子丢进去,再派几个云影卫暗中看守,先饿几日再说。对外,只说蒹葭急召,少主先回师门去了。”
    她这么重罚,云谷反倒无话可说,挥手召来两名暗卫将人带走。
    暗卫熟悉山庄轮值人手,带着池深七绕八拐,竟无一人撞见,池深低头疾走,一路上越想越是心凉,一日间心情数度起伏,被送进冷冰冰一间只有四壁的戒房后只觉疲惫不堪,恹恹地靠着墙垂头丧气坐于地面。
    独自静坐了片刻,池深猛然动了一动,掏出一枚金灿灿巴掌大小的箔纸,两面翻看,最后却是叹口气,复又收了起来,心中寻思,和哥哥说好只回家三五日,但看如今情势,恐怕三五月都未必能出去,不需我传音恐怕他也要找上门来了......
    想了一会儿心中又懊恼不已,往屋外一阵张望,押他来的两人身已不见,但池深明白他们并未走远,只是隐匿了身形,不由苦笑:“关两年事小,耽误了十元尊之行才是要命......难不成当真只能先服软认错?不不,他们决不会轻易信我......诶,早知会落入这等为难境地,方才就不该口不择言。”
    空想无益,花入云果然如她所言,三日不曾叫人送一滴水一粒米,不用饭暂且无碍,滴水未进则令池深有些吃力,无奈之下不得不考虑催发些灵种灵果充饥解渴。
    戒房四壁皆以青砖浇筑,又冷又硬,池深以体内木元催发灵种实为不便,于是摸索砖墙缝隙,寻思捡个漏将种子埋入砖后的泥里,也好省写气力。手指按到一处忽觉有异,池深心中一动,仔细查探起来,这么一看竟不得了,原来这间戒室一角居然设有机关,下通暗道,不知去向何处。
    日头正高,池深心道此时不是脱身良机,便假意嘟囔一句:“这硬邦邦的砖地,怎么睡也不痛快,待我编个藤床今晚做个好梦。”实则他被烦心事所困,连日来根本无心入眠,这话不过是说给躲在暗中的两个守卫听听,以便掩盖他忽然动用木元大做文章的突兀行为罢了。
    说做便做,催藤化枝于池深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不足顿饭功夫便就地编成了一个木舟也似的小床,正盖在暗道上方,等到夜深之时,屋内无灯可掌,再慢慢用合适的灵种拼凑成人模样,助他瞒天过海遁地而逃。
    是夜一切顺遂,戒房底下的甬道许久不用,结满了蛛网尘灰,好在无一人发觉,暗道狭窄难行,池深闷头疾走,竟也花了一整夜功夫才来到尽头,掀开地砖爬将出去,只见自己身处一间十米见方的小屋内,天边已透出亮色,窗外有人走动之声,鸡鸭咕咕嘎嘎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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