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镜GL: 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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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瓷器破碎的声音突兀,鸦棠忙低垂眼眸,嘴角似笑非笑,面上闪过一丝玩味儿。坐在堂上的风零眼底流露出好奇,又很快恢复冰冷神色。
    堂下几十双眼睛,齐齐看着族长,皆不可置信。这么大的失礼,着实丢面了。
    大房二房心里更不好受,连族长都紧张害怕成那样,他们又何尝不怕天女责罚。被族内小辈们盯着的滋味可不好受,族长鸦千晋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羞愤的场面。他一慌乱,形象也顾及不上,头顶的帽巾歪了一角,身后的长辫垂在灰蓬蓬的肩膀上,半点看不出威严模样。只见他急于出声而面色通红,积压半晌,终于开口言道:
    “切!切勿乱言!老夫何来包庇?尽是污蔑!”他言辞凿凿,信以为然。
    鸦棠不卑不亢,言之有据:“大伯二伯害我犯法,但族长却让其选择家规还是送交官府?表面上看,您仁慈公正,若我真是无知幼童,自然信您为我讨回公道。”
    鸦棠忽然直视鸦千晋,眼神锐利:“然而——”
    小小的身板向前一步逼近,远望那气势竟然不输此时心底有鬼的族长。
    “若我是大伯二伯,只管选了家规,家规算什么?那不过是族内先人定来管教家中,约束礼仪道德之物。但绝非用来包庇罪恶!”
    鸦棠提高音量,努力让所有人听清自己话语,“历来祖上克己复礼,老祖宗曾训言\"慎独心安,自检无愧\",今日我只想问族长您,欺骗本心,包庇罪人。老祖宗若泉下有知,只怕怒气填胸,大骂不肖子孙,您——愧对先人吗?”
    鸦棠一番话说得敞亮,结束了却立刻恢复孩童姿态,浑然是个天真模样,半点看不出先前伶牙俐齿。
    风零眼中探究意味浓厚,她仔细观察着那丑兮兮的小孩,完全看不出是装出的底气。难以想象,这个地方的人是怎样早熟?
    风零五岁时虽也时长出入于名媛聚会,然而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大多来自于长辈的教导模仿,哪像这丑小孩呢?
    小小年纪耽于心计,令她下意识排斥不喜,虽然好奇,也免不了反感。
    鸦棠的质问无异于平地起惊雷,震得整个祠堂鸦雀无声,族长鸦千晋一张脸犹如充气的红球,涨得发紫,气到无言以对。
    场中气氛再次凝固,眼见着这小小世女占尽上风,一个个丫鬟婆子们眼珠乱转,心中各自计量。却听到一声轻笑,如沐春风化开了冰河。
    二房鸦博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折扇,他风度翩翩打开扇面慢慢摇来,仿佛信步闲庭。丫鬟婆子们不解,便就连鸦博发妻也觉得夫君发了癔症。莫不是被天女降世的惩罚吓坏了脑子?
    明明是个转秋凉的季,他在那扇风?怕不是嫌弃自己不够凉?
    翩翩公子鸦博压低声线,自觉是个俊俏郎君,他玉面含笑望着鸦棠,鸦棠只觉背后毛骨悚然。这目光,过于慈爱了吧?
    二伯是个顶聪明的,鸦棠不至于猜测他脑子糊涂,但也被反常的举动惊了一下,对于鸦博接下来将要言语之事,可谓做足了期待,目不转睛地认真。
    鸦博自觉镇住了小丫头片子,内心自得,嘴角越发显得善意:“世女求得天女降世,实乃鸦族福气。二伯自是信赖于你诚实秉性,不过,天女虽然降世,依我看来,却解释不了世女已会“识毒”本领。”
    鸦博还想继续说下去,作为天神的信仰者,自觉天女降世是预言。既然预言,便有大巫可猜得降世地点时间,说不一定,这一切都是背后之人预谋。越是离奇之事,越让人难以正常思考。如此,场中竟然再没有一人对“鸦棠说自己会识毒”提出质疑。
    他鸦博年少成名,作为鸦氏一族最年轻的秀才,怎么如同那群没见识的白丁一样就相信五岁幼童的话呢?
    没有想到,鸦棠直接堵住了鸦博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依二伯的意思,自然是要我亲自验毒给大家看了?”
    鸦博将阴谋之论吞进腹中,内心讥笑,果然小孩子沉不住气,他答道:“如此甚好。”
    鸦棠瞬间没有了笑意,场中人跟随着鸦博的话语,自然理解为鸦棠虚张声势反露出马脚。
    而族长现在的内心,再也没有了对鸦棠的期望和赏识,布满细纹的眼睛闪过精光:这孩子,太能闹腾了。不是鸦族之福,留下反而是祸端。
    看着场中一脸期待神色的众人,鸦棠无奈叹气:“棠儿请天女下凡二伯都不信我,偏要棠儿证明能力。然泥人也有三分性子,二伯今日所为,便如同给棠儿父母脸上也打了一巴掌。如今我便也为父母挣一回面子,但因世女身份,轻而易举听了二伯的话。反趁得心虚,不如,二伯我们打个赌如何?”
    鸦博此时更加肯定,鸦棠就是在虚张声势拖延时间,他点点头:“你说。”
    鸦棠抬起眼睛,紧紧盯着鸦博面孔:“就赌二伯输了,自愿送入官府,且不能上下再打通关系。”
    鸦博只觉得那小孩的眼睛泛着狡猾的光芒,这么紧紧盯着他,竟如森林中的虎豹,大有逃脱不了架势。本能让他想逃避,万一他真的被送到官府,一旦有了案底,从此便与仕途无缘。这让鸦博想来就绝望,不能打通关系,还将要经历牢狱之灾。
    鸦博不过短短避开目光一瞬,那狡诈的小丫头又言:“怎么,二伯莫是不敢?”
    理智一下子回颅,鸦博暗骂自己着道了,他差点被五岁小孩吓到。不过区区赌注,他才不信鸦棠真的会识毒。
    “那若是世女输了呢?”鸦博漫不经心。
    鸦棠想,奸诈之人总是这样,哪怕一个小孩子的便宜也不放过。
    “若我输了,无颜面对族中长辈,自然辞去世女之位。”
    鸦千晋眼睛忽然一亮,瞬间拍掌:“好!不愧我族之世女!来人,请边显最好的医师来,为我族世女验毒。”
    鸦博的嘴巴张了张,最终将要答应的言语吞进肚子里。他看着兴奋的族长,一时心下复杂。
    鸦棠说完话后,只有安逸过来站在她的身后,宽厚温暖的大掌拍了拍她的后背,鸦棠听到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安逸必定不负世子所托,一定照顾您的周全。”鸦棠扫过祠堂里众人表情,有讥笑有不解,有震惊有疑惑。
    她轻轻摇摇头,微弱的声音钻入了安逸的耳朵:“叔,你信吗?我会赢。”
    这番对话寻常,嘈杂热闹的大堂里,除了鸦棠和安逸听得清彼此对话,只有风零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背着药箱,步伐沉稳的医师很快被请到鸦族祠堂内,听闻鸦族世女竟然能辨毒,这位名扬边显的神医感了兴趣,匆匆就从县衙的尸检赶往了这里。
    一切准备就绪,那医师先从药箱拿出些寻常草药来让鸦棠依次辨认。出乎鸦博意料,鸦棠全都一一认清了。
    医师姓许,人称活菩萨。此时这位许医师已经露出赞许眼光,这为最基础的药理知识,外行看着简单,但是许多医馆的学徒也是要花个一两年才能一一辨认清楚。更何况,鸦棠只通过观和嗅就分清药材名字,还能准确判断出年份。
    鸦博脸上的表情快要挂不住了,还好,他听许医师道:“接下来,世女可要小心了,老夫的这份毒乃研制数年而成的独家秘方,能不能辩毒姑且不重要,验毒时却要小心莫惹毒上身。”
    鸦棠谨慎点了点头。
    许医师首先拿出来一个白玉瓷瓶递给鸦棠:“此毒,嗅之可使人轻则晕厥,重则死亡。”
    鸦棠带上许医师递过的面纱,她将瓷瓶的木塞拧松一半,没有打开瓷瓶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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