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厂公催我报恩: 15、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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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浅金的雪。
    哪怕满地都是腥浓的污秽,他依然是雪月里的绝色。
    恪王勾着妖气的眼尾缓缓沉没了一片冷意,他把烫得几乎要融化的鲁密铳扔给曹蓬山,然后架起了另外一杆。
    而在他填满弹&药的刹那,姬倾借力于栏杆,点足飞身的瞬间,勾住了回廊的挑角。他在月色下划开轻盈的弧度,掠起一片清寒的光,眨眼便消失在回廊的屋脊上。
    恪王冷笑一声,抬起了黑黝黝的铳口,对准屋顶便是暴烈的一铳。崩裂的碎石哗啦啦落下来,扬起一片烟尘,然而屋脊上点水似的轻响依旧在迅速靠近。
    恪王换弹的手终于有了不可察觉地颤抖,他快速地再次瞄准了头顶,循着那声音迫近的方向,扣下了枪机。
    暴雨般散落的碎石里,月光幽幽穿透而下,头顶急湍般迫近的声响终于停止了。
    暗夜里寒鸦啼鸣,月色空旷。
    恪王微微眯起了细长的凤眼,他眼里有了惊弓之鸟的乱影,抬起铳口对准头顶的瞬间,气息浮动着紊乱。
    就在他再次扣动枪机的瞬间,身侧的廊檐下骤然掠出笼着辉光的影子,姬倾无声地自檐梁掠下,长腿自侧方横扫而来,一脚重重踹在恪王的肘尖上。
    寒夜里响起骨节崩裂的细小破碎声。
    那华丽的鲁密铳狠狠砸在地上,象牙铳托一声脆响,溅开了几片薄玉似的碎片。一旁的曹蓬山迅速抬起了手里的鲁密铳,还没来得及对准面前的虚影,一道清亮摄人的寒光便斜斜切断了月色,刀背砸在他手腕的瞬间,那鲁密铳脱力摔了下来。
    曹蓬山捂着手腕便要冲向另一边砸落的长铳,姬倾手里的长刀便萧萧肃鸣着在空中画了个弧,不偏不倚的穿透了铳机的铁圈,将那尚存一枪的鲁密铳牢牢钉死在桐木地板上。
    曹蓬山微微一怔,姬倾垂眼望向他,从容地扬起下颌、淡淡地笑:“咱家劝你不要再打另一杆铳的主意,你家殿下已经打了四铳,下一铳会不会炸膛伤着你们自个,可以好生掂量掂量。”
    曹蓬山望着抱着手肘跪倒在一片黑色绸缎里的恪王,露出了沉默的警惕。
    姬倾看都懒得看他,一只手扼住恪王的咽喉,把他从一地狼藉间缓缓提了起来。恪王死死扣住他骨节分明的手,疯了似的大笑,那散落的发丝纵横在他苍白的脸上,像一只美艳的厉鬼。
    姬倾却淡淡哼出一个轻笑,眸光冷漠得像在俯瞰蝼蚁挣扎:
    “传言看来是真的,你、司仲瀛,果然是那个疯女人留下的坏种。”
    仿佛一点火星点着了囤积的炸&药,恪王曼妙的凤目里骤然裂开殷红的血丝,他像一只濒死的蜘蛛那样扭曲着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
    “给本王闭嘴!不许提她!你们这些该死的阉人……”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姬倾已经捏住了他的下颌,狠狠撬开了他的嘴巴。而后恪王只觉得舌尖一凉,一点腥冷被塞进了唇齿间。
    那是一尾失去了光泽的鱼儿。
    姬倾的修长的手指面具一样扣下来,死死按住了司仲瀛的唇。他笑得气定神闲,仿佛再为这位疯狂的皇子介绍一道佳肴:
    “恪王殿下亲手杀的鱼,提督府消受不起,请您自个儿咽下去。”
    激烈的挣扎里,那冰凉的腥冷沿着司仲瀛的咽喉滑了下去,他气息一滞,胸膛里闷闷地喘息起来。姬倾便一下松开手,他骤然摔在满地滑腻的血里,剧烈地咳嗽着、像一支切断了丝弦的破碎人偶。
    他捂着咽喉,笑得切齿:“厂公弄这些神神鬼鬼,原来是为本王的妹妹报仇。”
    姬倾微微挑眉,似是疑惑的笑:“报仇?据咱家所知,扶风郡主可是把你按在地上揍了一顿吧?咱家花园里的石头硬不硬,殿下后脑勺疼不疼?”
    恪王猛地抬起了脸,那血红的眼睛里全是幽深的怨恨:“你们有本事便杀了本王,否则今日的折辱,我必然千百倍的奉还。”
    姬倾却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子上的灰,牵着似有似无的笑:
    “死?那多没意思,猫儿猎着了老鼠尚且要戏弄一番,就凭你、咱家还看不入眼,咱家要得是你背后的鬼。何况——”
    他慢慢勾起一个笑,垂着眼淡淡模样:
    “在这京城,是生是死,阎王发了话,还要咱家点头。”
    “你想死,咱家若是不让,你便是吊着一口气、也要活得长命百岁。”
    恪王抬起了艳鬼似的脸,缓缓绽开一个恶毒的笑:
    “你们都觉得本王是疯子,如今你留着本王一口气,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姬倾散漫一笑,没有丝毫地在意:
    “且看是百官弹劾你当众发狂杀人的速度快,还是皇上丧失对咱家的倚重快。你若不信,垂死挣扎一下,咱家也不放在眼里。”
    他信手拔起斜插在地板上的长刀,俯身在恪王耳边轻笑:
    今夜、咱家是替皇上来教训你的,身为皇子,要懂礼节,咱家的后院,不是你能全须全尾进来、就能安然无恙出去的地方。”
    恪王猛地睁大了怨毒的眼睛,而姬倾皂靴一点,抄起那地上的鲁密铳,一脚踢进了湖里。
    扑通一声响,姬倾悠悠地笑:
    “你这花哨东西,就给大档头方才捐躯的寒鸦陪葬吧。”
    他轻盈地收起长刀,衣摆晃动着桀骜的光,游龙般往长廊尽头走去。
    恪王咬紧了唇,殷红的血慢慢渗下来,他的目光便落在另一杆鲁密铳上。曹蓬山却跪了下来,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无声地摇头。
    那杆铳,已经承不起第五枪了。
    司仲瀛慢慢捏紧了拳,重重砸在结了薄冰的血泊里。
    暗色的薄冰琥珀碎片一样飞溅,凉透的尸体旁,一只只寒鸦合拢了翅膀,无声地落在栏杆上。
    于人类而言,死亡是无边的冰冷和死寂。
    而于群鸦而言,死亡、是它们的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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