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睁眼[无限]: 逃出天堂岛完(它已经停靠进灯塔下的海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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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长赢下了第四局。

    他看着桌面上散落的纸牌,脸上却没有任何愉快的表情,只是垂着头若有所思。

    门外隐约传来船员们的歌声,时不时有急促轻快的脚步声穿过走廊。

    那些小伙子已经很久没唱过家乡的歌了,他们似乎终于挣脱了手里拿着枪的大块头们的威胁,正以阔别许久的热情合力做着某件事。

    船长伸出手,把纸牌慢慢拢成一堆:“你们有事瞒着我吗?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打牌的?”

    庄迭没有反驳或解释,只是点了点头,伸手把台灯扶正。

    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外面的灯已经结束了第四个周期,潜艇离那个有光的地方越来越近,整个空间都已经开始受到影响。

    就像是一列在漆黑的隧道中穿行了太久的火车,当终于接近隧道口、即将驶入涌进来的光线的那一刻,整个列车上的人不论在做什么,都是不可能对前方的变化全无察觉的。

    船长的意识已经和这艘潜艇融为一体,如果到了这时候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会说明他们走错了方向。

    船长忽然用力把扑克甩开,他双手扶着桌面,向前倾身,牢牢盯住庄迭。

    “你甚至连骗我都懒得骗吗?”

    船长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有强烈到可怖的压力在房间中盘桓酝酿:“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同意为他们做事?到底又有什么阴谋……”

    庄迭被这种冰冷的恐怖力量钉在椅子里:“船长,格斯是不对你说谎的。”

    船长忽然愣住。

    他头疼得越来越厉害,无数混乱破碎的记忆在他脑中不停地横冲直撞,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生生撕裂凌迟。

    纸牌乱纷纷地散落在地上。

    “你们还是打算毁了这艘潜艇。”

    船长痛苦地低声呻|吟,他的身体正在急速枯瘦下去,仿佛全部皮肤都直接覆盖在骨骼上:“为什么?我已经尽我所能改造它了,究竟哪里还不够好?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为什么不能得到安宁……”

    “现在就很好了。”庄迭打断他的话,“你是个很棒的船长。”

    船长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下。

    他倏地抬头,看向被自己的力量压制得无法动弹的庄迭。

    船长站了一会儿,他好像又忽然认出了面前的人,神色忽然显出愧疚的赧然。

    他低下头,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样的动作让他显得像个犯错后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格斯,我弄糟了。”

    “对不起,所有事都被我弄得一团糟。”他哑声咕哝道,“我把牌都扔到地上了,我不想朝你发脾气的。”

    在船长的态度骤然缓和的同时,那种恐怖的压力也无声无息地消失。

    船长室再度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午后。

    “是因为你的压力太大了。”

    庄迭起身,把纸牌一张张捡起来:“你该休息了,船长。”

    “或许是吧……我也觉得最近的精力明显比不上从前了。”船长低声道。“可我忘了,我想不起怎么返航了——人数总是不够,可人数不够怎么开船呢?”

    船长蹲下来,和瞭望手一起收拾自己搞出的残局:“我可不想把谁落在冷冰冰的海里面。尤其是你,格斯,你这种家伙要是被一个人落在海里可怎么办?”

    庄迭把纸牌收好,重新切牌洗牌:“再玩儿一局吗?”

    船长这一次显得十分配合,他什么也没说,重新坐下来,接过庄迭分给自己的纸牌。

    最后一局,庄迭没有用认知修改牌面,只是逐张将纸牌分到船长和自己面前。

    “格斯,你不怕会输给我吗?”船长看着他的动作,忽然问道,“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到目前为止,两人各赢了两局,算是打平。

    按照五局三胜的规则,最后一局的结果就将意味着最终的输赢。

    庄迭停下发牌,看向船长的头顶:“你最近有理发的打算吗?”

    船长愣了愣:“什么?”

    “没事。”庄迭暂时还不打算让局面发展到这一步,“我的运气一般不错,所以不担心输——即使输了,我也不会留在潜艇里的。”

    船长沉默了一会儿,叹着气苦笑道:“还真是完全符合你的个性的答案……好吧,你总能赢我。”

    船长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阻拦格斯做任何事的。

    即使格斯输掉牌局,船长也不会真的阻止格斯离开——只要这的确是对方真正想要做的事。船长甚至很乐意给格斯介绍几个适合种花的好地方,比如自己的老家就很不错。

    他只是想利用这场赌局做借口,和格斯玩一会儿牌而已。

    “我们上一次坐在这里,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船长拿起自己的牌。

    他没有看牌面,只是把这些纸牌一张张交错支撑着叠成三角形的尖塔:“那时候潜艇刚失事不久,我们盘点完剩下的物资和氧气,关起门躲在船长室里等着一切变得越来越糟……”

    船长的语气很平静,他摆弄着纸牌,脸上的神色比之前任何一刻都更清醒:“你对我说,你在潜望镜里看到了光,那应该就是我们马上要去的永远安宁之地。”

    庄迭学着他的动作,把自己手里的牌也一张张搭上去。

    船长安静地坐在书桌后。

    他的身体缓缓塌下来,高大的骨架蜷缩着,把脸埋进枯瘦惨白的手掌。

    ……

    那些记忆又回来了。

    与其说是回来,不如说是根本就从来都没忘记过——他本以为一切都没办法变得更糟了。

    他经历了潜艇失事,亲手处理了重伤的船员,努力编织出一个又一个根本撑不久的谎言,在没完没了的纠纷里耗尽精力……

    他本以为一切都不会变得更糟了。

    直到那天,他带着枪穿过漆黑的走廊,在此起彼伏的疲惫鼾声里走到主水柜前。

    ……那天发生的事,其实和其他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

    小部分船员闹得厉害,他们不得不暂时躲进船长室里,整理物资列出清单,格斯向他汇报潜望镜视野里的新发现。

    即使已经大难临头,格斯依然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

    只不过,船长心里其实很清楚……所谓“潜望镜里的光”,只不过是古板的瞭望手一个人坐在那里,绞尽脑汁憋了几个小时,终于憋出来的一句安慰人的好听话而已。

    格斯当然永远也不会使用致幻剂那种东西。哪怕所有人都陷入了癫狂的幻觉,这家伙也一定是最后那个清醒着被处以火刑的异类。

    而潜望镜的视野早已经被海水吞没,不可能有什么光,更不可能有什么永远安宁——这里只有漆黑、冰冷、被纯粹孤寂笼罩的无边深海。

    船长被强行按在书桌前写遗书,他实在想不出要写些什么,把头发揉得一团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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