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刀(女尊): 10、Chapter10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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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她就去找了时灯。
    时灯算账的地方在经算处的院子里。青石板铺的小院,廊下摆着几盆绣球花,开得热闹。
    烛火之下,时灯从账册中抬起头来,看见清玓,露出“我就知道”的笑容。
    清玓开门见山:“我想问问,我们发饷是什么时候?”
    时灯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坐。”继而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想支取一下饷银。”
    时灯单手拨着算盘,皱着眉,用一种十分熟悉的眼神看着清玓。
    “你不知道么?学徒头两个月是没有饷银的。”
    清玓眼前一黑,仿佛看到自己的佩刀正扑棱着翅膀向天边飞去。
    “那么……可以预支一下下个月的吗?”
    “你真的缺钱么?”时灯看着她,认真地问。
    清玓想了想,点了点头。
    时灯拿起桌上的一个巴掌大的蛤`蟆形状的陶扑满,拿起来的时候里面叮叮当当地响。他把扑满递给清玓:“我把我的财运借给你一次。”
    清玓不明所以地看着时灯。
    “两文钱。”
    “什么?”
    “两文钱算一次。”
    “哦。”
    清玓摸出来两文钱,投进扑满里。
    “你摸着它,先要答三个问题。心要诚,说错了就会不灵的。”
    清玓将信将疑地把右手放上去。
    时灯把左手也放在了扑满上。
    “你成婚了吗?”
    “没有。”
    “你纳侍了吗?
    “……没有”
    “你姓什么?”
    “……”
    时灯连连摇摇头:“施主你这心不诚,财运也就不通呀。”
    清玓一拍桌子,小扑满一跳。
    时灯连忙摸摸小扑满,忙不迭说:“也还是有破解之法的。”
    “什么破解之法。”
    时灯努努嘴。
    清玓往扑满里投了两文钱。
    “你最近之所以财运凋零,是因为还差一个持家有道、温良端方的男子为你主持家事,若是有了,自然就财运亨通了。”
    清玓:“……”
    时灯一本正经地看着清玓。
    人生多艰,搵食不易。讨薪不成还被骗了四文钱的清玓摇摇晃晃离开了。
    时灯晃了晃小扑满,小蛤`蟆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时灯其实没有想到清玓真的会去买酒。
    江南春八钱一小碗。
    她似乎并不觉得这价钱有什么不合理。
    她一点也不像一个走投无路要拜入锻刀堂来谋生的女子。
    时灯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命运对于好看的人总是宽厚的。他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刚刚开始主动示好,就被看起来非常好说话的人当面表示——我们不可能。
    男孩子奇怪的好胜心被激发起来。不管她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在他这样的年纪,他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至少他得是那个手握决定权的人。
    按理说应该早就走出了院子去的清玓,突然又扒着窗框探了个脑袋进来:“今天他们都不在吗?就你一个人?”
    正在照镜子的时灯一愣,随即意识到她问的是这座院子里其他的几位执事。“……不在。”
    清玓此前时常来找时灯玩,印象中院子里经常是很热闹的。如今这座院子空空荡荡的,各屋的门上都落了锁。
    清玓大为纳闷:“是因为农忙了吗?”
    时灯摇摇头:”他们不做了。”
    清玓把脑袋从窗户缩回去了,她走到时灯桌前,有些严肃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时灯。”
    时灯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清玓的第六感很准。
    锻刀堂的经营出现了问题。锻刀堂和私人铸剑所不同,锻刀堂在创始之初,是直属于兵部管辖的。如今上百年下来,绝大部分的单子依然还是兵部的单子,在兵部单子之余,也会接一些私人的刀剑锻造。
    她在来漠北之前,就听说过上面在争夺西北数十家锻刀堂的归属权。那么在这场争夺中,如果稍稍站错队,那可能面临的就是倾覆的命运。
    石袛是在婚后升到了锻刀堂掌事的位置。而在此前的十几年里,他大部分时间在后堂锻刀,对于这些事务有所不精,也是很正常的。
    “云漠府军去年定的五千柄双钩矛,原定今年三月到七月分批次付清。但是从三月开始,就没有一文钱进账。”时灯叹了口气,“后来实在账上周转不过来了,石管事去谈了几次,最后只说是先退三千把,剩余的两月内结清。”
    “两月内,那不就是这两个月了?”清玓心想,锻造这个行当,最怕现银断掉。“只怕两个月是缓兵之计。”
    而且双钩矛这种战场上使的重兵,对普通人家来说,甚少有学这个的,而对走江湖的人来说,又太过笨重,并不适宜随身携带。双钩矛除了军队会收,民间兵器行很难吃得下几千柄的大单子。退回这种事情,完全是在耍赖。
    “而且到了年底,就该和矿上结方铁的银子了。”时灯更担心的是这个。
    清玓皱了皱眉:“那如果这两月没有现银结算过来,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时灯不说话了,不好意思地眨巴着眼睛看她。
    清玓想了想也觉得不该问。
    但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能让账房们先跑路了,只怕锻刀堂遇到的问题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回去的路上,清玓慢慢回想,想起来几日之前,她去饭堂送华九的碗。当时不是饭点,饭堂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
    清玓走近才发现是石管事。刚想上前去打招呼的清玓就看到石管事喝完酒,摔了碗。陶碗在地上碎成好几片。
    清玓吓了一跳。她的印象里石管事一直可以说是好脾气的典型了,从未见他说过一句重话,也从未见他发过火。
    清玓悄悄地把碗放在台子上,悄悄地走了出去。
    她当时只道石袛遇上什么烦心事,却丝毫没往锻刀堂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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