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北极星: 19、亚马尔半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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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有多久?
    可以只是一个呼吸,也可以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车意外熄火,从山坡上坠落,仰面冲进了冰雪融化的河流。
    半边车身都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车窗也因撞击出现裂痕。
    幸好几人都系着安全带,被牢牢地拴住,悬在空中。
    就跟过山车到一半停了似的。
    头顶就是河水。稍微一前倾,似乎就可以接触到最刺骨的冰冷。
    唐之秋几乎以为自己要与世界告别。
    坠落的那一刻,她的心里闪过很多念头。
    这个条件应该不足以致命,若真出了点什么事,被家里人知道,她会不会被勒令禁止再也不准跑出去拍vlog了?
    和贺家的婚约能作废吗?她得送去医院躺一段时间吧,要不借此开个半身不遂的证明?
    忽地,她的手被牢牢握住。
    牵住她的手修长冰冷,掌心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显然不比她轻松多少。
    他沙哑着嗓音:“啾啾?”
    唐之秋闭了闭眼:“……我没事。张岳肖琼你们怎么样?”
    前方两人的声音传来:“没事没事,放心。”
    幸好水浅坡度低,几人又系着安全带,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有事的不是人,而是车。
    都泡水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
    另一队就在不远处,听到动静匆忙下车跑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陈主编和洪教授去联系项目组成员,余大哥和司机急忙下水救人。
    天黑得很快,不过翻个车的功夫,天色已经全黑了。
    幸好车的部分功能还能用,张岳开了车灯,将几人脚下的路照得清晰了些。
    唐之秋坐在最里面,余大哥先开了车门,去拉沈西陆。沈西陆又握住唐之秋的手,把她拉了出来。
    脚浸泡在冰冷的水里,才感觉到了麻木。
    都吓到腿软了。
    唐之秋抬了抬脚,刚要走几步,却发现双腿打着颤,连路都不会走了。
    刚刚翻车的中途,她的腿也不知撞到哪里。当时没感觉,被冷水一泡,立刻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沈西陆紧紧握着她的一只手。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异样,沈西陆转过身,道:“上来。”
    他弯下了腰。
    分明腰部以下还浸在水里,他的语气却很平静,除了比平时沙哑了些,听不出任何异样。
    也比正常说话要……柔软一些。
    唐之秋别过脸:“没事……不是什么大伤,我能走。”
    她只是刚刚受惊过度,腿软了。最多就是撞青了一块,又不是不能忍受。
    唐之秋早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
    微弱的灯光下,沈西陆的目光沉沉:“现在逞强,你想明天早上走不了路?”
    唐之秋:“……”
    他好凶哦。
    唐之秋拿他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被他背起来。
    他握着她的脚腕,有意避开了伤口,背着她向前走。
    那边,张岳肖琼两人也被顺利地救了出来。
    有惊无险,肖琼就精神起来了,对着张岳冷嘲热讽:“这就是你新改装的爱车?”
    司机也在道歉:“张哥,对不起,是我发傻了,没看见你们就乱开,要怪就怪我吧。”
    怪谁似乎都不对。
    张岳干脆怪车:“都怪这破车!花了大价钱改装它,还以为能耍酷呢,结果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这水再深一点,车再来个爆炸,我得带着三个人把命交代在这了!”
    肖琼连连附和:“张哥说得对,怪车!都怪这破车!”
    唐之秋嘴角抽搐。
    搁这唱双簧呢。
    不过,有了张岳与肖琼二人在,原本惊险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这车进了水,行李也泡水里了。其他的倒是好说,他们的电脑啊什么的放在另一辆车上,幸免于难。唐之秋随身的相机等设备却是因泡水而报废了。
    张岳非常诚恳地道歉,并且表示愿意赔偿,可以开单给杂志社作为意外损失报销。
    唐之秋摇了摇头。
    之前在朗伊尔城拍的照片都导出来了,在这边的照片都是手机拍的,素材没损失什么,主要是相机。
    类似的相机她家里还有好几台,对她而言不算太大的损失。
    而且说损失,大家或多或少都坏了东西,又不止她一个。
    只能自认倒霉。
    陈主编挂了电话,道:“天太黑了,救援的车可能要几个小时才能到。”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突发事故,他也直皱眉头,叹气道:“要在车上将就一晚了。”
    可这是五座车,他们却有八个人,能不能挤得进去都是个难题。
    肖琼也注意到了沈西陆与唐之秋二人。
    发现沈西陆背着唐之秋,他“嘿嘿”笑了两人,颇为不怀好意。
    唐之秋觉得他像个磕cp磕疯了的傻子。
    洪教授提议道:“不用这么麻烦。小赵,我们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很多涅涅茨人吧?你带我过去找他们,我去向他们借宿一晚。”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认同。
    一心将功补过的小赵赶忙把车开过来,载着洪教授去寻找涅涅茨人。
    涅涅茨人所居住的帐篷离这里不远。
    他们会在夜晚点起篝火。帐篷是白色的,篝火一点,可以清晰地看见轮廓。
    不久之后,一行人顺利地进入了涅涅茨人的帐篷。
    他们的脸在篝火下映得清晰起来。
    这个民族有着典型的亚洲面孔——黄皮肤、黑头发,让人倍感亲切。
    加上帐篷暖烘烘的,几人身上都湿漉漉,忽然走进了温暖的地方,心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接待他们的是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小孩子在旁边玩,大人则在切驯鹿肉和鱼。
    洪教授走上去与他们交流。
    时至今日,这个民族已经融入了现代社会。洪教授会说俄语,简单的交流不成问题,聊起来还算顺利,把想表达的意思传递了过去。
    妇女抱着几床毛毯走了过来。
    男人们还好,个个都是常年在野外的,泡点水没什么。最受到关照的是唐之秋。
    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意思再让沈西陆背着,早在进帐篷之前就下来了。
    只是腿依然冻着,很难走路,由沈西陆搀扶着一瘸一拐走进帐篷。
    而后接过妇女递过来的毛毯,坐在火堆旁边烤火擦头发。
    肖琼他们几个都很擅长应对这种情况,虽然彼此语言不通,靠着比划,倒也很快融入了进去。
    男人们从鹿腿上切下一片片生肉,似乎在询问他们要不要吃。
    刚才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一幕,又是身体上受罪又是精神上惊吓,说不饿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生肉他们实在吃不惯,肖琼试探性咬了一口,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去找工具串起来烤熟了再吃。
    唐之秋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擦头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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