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虐了我的白月光: 16、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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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往镜中的时光似乎流逝的格外快,浮光掠影,已是又一年的深秋。

    五岁的沈阙坐在廊下的栏杆上,短了一大截的破旧衣袍堪堪遮住他的膝盖。他在深秋的冷风中露着雪白纤细的小腿,来来回回的荡。

    月光打在这孩子的脸上,像极了玉雪可爱的小仙童,可那双乌黑的眼里却露出了幼兽般残忍的诡谲。

    寒蝉宫的左偏殿走了水,火势越来越大,映红了这漆黑的夜。

    在灼灼火光的映射下,菱形窗边隐隐透出女子挣扎求生的绝望,那是他的母妃-淳妃。

    小男孩微偏着头,就那样静静看着她的母妃在大火中挣扎。

    如今这宫中伺候的也只有沈阙的奶娘林嬷嬷了,林嬷嬷跌坐在殿门前,哭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淳妃还在里面.......”

    可这深夜的禁闭冷宫哪里有人关注,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冷风。

    幼小的孩子忽而跳下了栏杆,一步步走过去,搀扶住了林嬷嬷。

    他柔顺又乖巧,闪着水汪汪的眼道:“嬷嬷,我们去偏殿侧门吧,那里火势尚小,说不定从那里进去,能救出母妃。”

    林嬷嬷闻言,慌忙站了起来。

    可她刚刚站起来,就被一双小手从身后推了一把,林嬷嬷便趔趄着跌进了火海中,一截横梁砸了下来,带着摧枯拉朽的火势,迅速席卷了火海里的人。

    小男孩听着奶娘一声声的惨叫,咬着手指,露出天真的笑意来。

    这场大火直到半夜,才被赶来的宫人扑灭了,左侧殿被烧去了一半,余下一片断垣残壁的破败。

    夭夭恍惚记起,寒蝉宫志中载,这场大火起于和昌十三年。

    自此后,这诺大的宫中便只余下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入了冬,连件蔽体的衣服也无,小小的孩子便缩在一堆并不保暖的破絮中,紧紧挨着一只小黄狗,汲取一点温度。

    有内侍偶尔扔给他一些吃食,把腿一分,拍着大腿道:“来,从爷爷□□爬过去,爷爷便给你吃的。”

    小男孩便垂下长睫,乖顺的爬过去,同野狗去抢一份吃食。

    这些取乐的内侍早习惯了这孩子的温顺,直到永和十四年的初春,一位喝的醉醺醺的大内侍闯进了寒蝉宫。

    这内侍本是掖庭局的掌固,平素多有些不堪的癖好,这次随行永昌帝至洛水行宫,听闻那位冷宫中的九皇子玉雪一团,有天人之姿,小酌几杯后便把持不住寻了来。

    他打着酒嗝,瞧见那个惊为天人的孩子,露出了满意的笑,诱哄:“想要吃糖吗?来,过来让杂家好好瞧瞧。”

    五岁的沈阙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盯着他手里的糖,没有做声。可下一刻,便被这老太监抓住了胳膊,摁在了破絮上。

    那双肮脏的手在他身上游移,小男孩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平静。

    他微微转过脸,用湿漉漉的小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角,而后快如鬼魅,抬手间,便用一块早被他磨砺得锋利无比的石头,割破了老太监的咽喉。

    在门外候着的小内侍等了许久,也未见干爹出来。他犹豫着喊了几声,未得到回应,便推门进去。

    大殿的门一开,便见了玉雪可爱的小仙童蹲在地上,湿漉漉的发上滴着血,一双小手握着石刀,正一点点切割老太监的身体。

    那只碰过他身体的肮脏双手,早被小男孩割了下来,随意扔在脚边。

    小小的孩子哼着童谣,天真又懵懂,仿佛在做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那位小内侍被这血腥气冲的直犯恶心,脚下一软,便往殿外跑去,一壁喊着:“九皇子.......九皇子杀人了。”

    这件事最终惊动了驾临行宫的永昌帝,他仿佛第一次想起这个儿子,站在殿中,用晦暗不明的神色看着这个满身鲜血的孩子。

    过了许久,他忽而俯下身,似笑非笑问:“小九,想不想变强?”

    小男孩乖顺的跪着,闻言还是温和无害的模样,可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却露出了野性的渴盼。

    永昌帝满意的笑了,颔首道:“很好,那你可愿胜任魍魉军监司,掌大周最凶戾的妖兽?只是有一点,胜任魍魉军监司,需得先洗髓换骨。你知道什么是洗髓换骨吗?”

    小男孩神色茫然,不解的摇了摇头。

    圣上便弯下腰,凑近些许,露出了残忍又戏谑的神情,他说:“这洗髓换骨,便是先将全身经脉挑断,再用软骨散将骨头泡软,然后一寸寸捏碎它。待得你重塑筋骨时,便可涅槃而生,拥有无上力量。”

    只是他没说,便是重塑筋骨后,魍魉军监司也需得终生受骨血咒。且坠入邪佞,一辈子活在阴暗中,看护皇家命脉。

    幼小的沈阙半分迟疑都没有,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奶声奶气:“多谢父皇。”

    这一句,便决定了他后半生的命运,有内侍带了尖刀来,将小男孩踩在脚下,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鲜血涌出来,那小小的一团疼到抽搐,他睁大了水汪汪的杏眼,忽而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呢喃:“父皇。”

    不知为何,夭夭一下子便看懂了那乌黑瞳仁中小心翼翼的渴盼,夭夭想,他还那么小,掩藏的不够好,也曾渴盼过父皇的一点安抚吧?

    可是终究什么也得不到,那明黄身影冷漠的转身,很快消失在了殿中。

    再后来,五岁的沈阙便被泡在了殿内一个巨大的琉璃皿中,里面的软骨散日日夜夜侵蚀他的筋骨,像是无数的蚂蚁在骨头缝里咬。

    小男孩起初还会死死咬住唇,低低哼几声,可到后来便也麻木了,只余下漠然的平静。

    他身上的骨头越来越软,到最后连抬头都困难。

    大约是隔年的春日,夭夭在寒蝉宫门前瞧见一位嬷嬷牵着个小女孩经过。那小女孩冰雪之姿,仰脸问:“嬷嬷,这里面住着什么人?”

    那位嬷嬷神色恍惚了一瞬,忙道:“小娘子,这冷宫里没人,听说时常闹鬼的,我们快走。”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花丛中,可不过一会,那小女孩又独自出现在了宫门前,她左右张望,趁着无人,从断了一截的院墙处爬了进去。

    她进了正殿,站在琉璃皿前看了小男孩许久,忽而蹲下来,异常温和的笑,她说:“你是不是叫沈阙?我是姜林雪。”

    竟是姜林雪啊,原来他们这样早便见面了。

    夭夭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忽而顿住了。

    等等,姜林雪问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是不是叫沈阙?”

    可是夭夭明明记得,这孩子自小便是皇家的禁忌,野草一样无名无姓,只被唤一声九皇子。直到他继任了魍魉军监司,圣人才赐了名字,唤作沈阙。

    也就是说,现在的小男孩还没有名字,如今的姜林雪也只是个五岁的女娃娃,又如何得知这孩子日后会叫沈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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