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美人: 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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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来啦。”

    雪舟,李雪舟。

    高中六甲后,李京安赐给周遗昉的名字。

    赵驸马拍了拍他劲瘦有力的臂膀,问道:“见了你娘和你娘请安了没有。”

    “前阵子她还在念叨你呢,这么大个人了,身边也没个体己的人,给你送的人也不知去向,这不知道你今日要过来,你娘把人都给你聚一块了,都必须得选一个,这样你总不能推脱了吧。”

    这句话说得忒看不起人,高门贵女在她李京安眼里不过是给他儿子随便挑选的货物。

    当人是白菜梆子挑挑拣拣的。

    周遗昉面不改色,寻了个座儿坐下,完全不给他面子:“你猜?”

    赵驸马一噎,心中爆粗,他猜,他猜个屁!

    面上还是笑着:“这......雪舟还是这般孩子气..哈哈,淘气。”

    花厅里的男男女女眼多尖啊,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位主是面和心不和的,岔开话题堆笑道:“公主应该还没起身吧,我们也只在外面行了礼。”

    “我看外面有歌舞伎人,可是公主与驸马为我们准备了什么舞,快让我们大饱眼福。”

    赵驸马笑了笑,估摸着李京安还有一会儿才会起身,拍了拍手将外面候着的赵家女叫进来。

    “不是什么好歌舞,纯属家里小孩子知晓他雪舟哥哥要来,年纪小瞎胡闹的。”

    各家夫人郎君们心里怎么唾弃先不说,面上还是夸赞的。

    年节里各家都热闹得紧,穿着厚厚的新衣,独独那些擅长歌舞的新罗婢和菩萨蛮,穿着单薄的纱裙,在空地上起舞,腕间的彩钏叮当响。

    她们裸脚站在地上,舞动着,随时等着主人家的传召。

    可今次的却有些不一样。

    雅致的实木屏风被人搬进花厅,将周遗昉围了个严严实实。

    随着舞乐声起,赵家女褪去厚重的斗篷,蝴蝶一般轻盈,用巧力迈着小碎步,压着脚掌,稳稳地走一条直线“飘”过来。

    赵家女媚眼如丝,细软的腰肢如柳条一般折动,跳的俨然是扬眉流目的白舞,极尽缠绵婉转,大胆至极。

    今日这么多家贵女在此,郭太傅家的知书达礼,明尚书家的温婉多娇,戚将军家的英姿飒爽,不论是出身还是样貌才情,赵家女都比不上。

    可她有做驸马的舅父,她就比其它贵女们享受着更多的便利。

    连中六元的17岁大理寺少卿,有周少师与京安公主铺路,又是当今天子唯一的表弟,前途不可限量。

    一曲尽了,赵家女弯着眸子旋步侧坐在周遗昉的椅背上,探身为他斟了一杯花酿酒。

    一股子呛人的脂粉味。

    周遗昉嫌弃地避开。

    赵家女脚尖滑过桌案,白皙脚趾抹了栀子香粉,灵活地夹起花酿送到周遗昉面前,如此艳态,惹得一屋子躁动,谁吃得消。

    “大人~”

    周遗昉冷笑。

    “分不清手和蹄子没关系,蹄子不想要了我叫人帮你砍掉。”

    语气冰冷,略带嫌弃:“脏不脏。”

    赵家女僵住,羞得满面酡红,直想把头埋地下。

    他又道:“就你这样的,也想痴心妄想嫁给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啪——赵驸马生气地将茶碗搁在桌子上。

    赵家女羞愤欲死,直觉周围的眼光都在隐晦地打量自己,那些人肯定在偷偷笑话她。

    她哀嚎一声,捂住脸跑出去。

    周遗昉轻扯嘴角,叫你还敢动不动脱鞋往人脸前凑,大庭广众之下恶心谁呢你。

    -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京安都没过来,众人还要去别的人家中拜年,只得作辞。

    周遗昉巴不得早点走,跟着站起来,半点不看赵驸马难看的面色。

    行到回廊拐角,就见京安公主的奶娘堵在廊角,面无表情地拦住他的去路,指了指池心亭。

    “阿郎,公主有请呢。”

    周遗昉本垂着眼,闻言,漠然地看过去,鼻尖上的小痣都显得冷漠了三分。

    四面鼓风的小亭子,李京安高贵地坐在铺满狐皮毯的玫瑰椅上品茗,身旁坐着一个梳双髻,脑袋上插满牡丹绢花和金钗的少女。

    李京安鼻尖长着与他别无二致的绯色小痣,面白如雪,蝉鬓美人,完全看不出三十来岁的年纪,既有少女的容颜又有妇人的娇韵,把她身边脑袋大身子小的少女衬得像豆芽菜。

    周遗昉冷着脸走过去,少女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放下茶碗,小乳燕一样飞到他身边,“雪舟哥哥,雪舟哥哥。”地叫唤。

    周遗昉脚腕往外旋开半步,避开了她,让她连绯袍袍角都没碰到半片,少女生气地跺脚。

    他阴恻恻地打量她:“县主最好离远点,免得又折了哪条腿赖我身上,我可说不清楚。”

    这说的是小时候县主和世子来欺负他反倒自己摔折了腿赖他身上,令他挨李京安和周夫人打的事。

    “丽娘。”

    京安公主瞪了外甥女一眼,看向周遗昉冷冷嘲讽。

    “今日那么多贵女你都没看上,还让赵家那姑娘大丢脸面,你可真行。”

    周遗昉嗤了一声,论起让赵家丢脸,他可比不上她李京安。

    李京安不在意他怎么想,话音一转道:“不过,那些确实也是庸脂俗粉,便是你看上了,我也看不上,你如今考上了状元,又在大理寺任少卿,身份自然不同,靖王哥哥很是满意,何况我们李家尊贵的血脉不能让凡夫俗子玷污,我们觉着,你与丽娘正正合适,丽娘还小,你们可以先相处着将亲事定下来,等三年后,丽娘年满十八再出嫁。”

    -

    周遗昉走出公主府时脸是冷漠的。

    他懒懒坐在马车里,回想着方才与李京安的争吵,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颓废无力。

    李丽娘是铁了心要嫁他,靖王和李京安也是铁了心要将他俩凑一对儿。

    新年第一日,就即将在四处奔走拜年中过去了。

    周遗昉筋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住宅,想到屋子里还等他捉弄的某个小人儿,终于回了口血。

    他掰了掰酸涩的脖子,哼着长安最近时兴的民谣,问身后的红衣小厮。

    “红叶,巴豆粉买了吗?煮好了快端给我。”

    自家阿郎哪都好,就是一点,在外人模狗样,在家畜生不如,买巴豆粉,都不知道他又要造哪门子孽。

    红叶磨磨蹭蹭地从厨房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周遗昉单手端住,将红叶赶走,单脚踹开屋门,又推回去别好门栓。

    他看着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硕大铃兰花,嘴角忍不住上扬,拖长了声音:“喂~”

    “你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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