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频文里登基为王(快穿): 15、无心之人,最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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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神降的准备工作本就极为复杂,何况为了表示对真神的敬重,这一次的规矩比起以往更甚。

    但于归长虹而言,无论是斋戒三日,还是沐浴更衣,亦或是每日的焚香祭祀,都不过是在给她完成她的计划的时间与余地。

    因为祈神降的核心在于“祈”字,即先有皇族子孙以命献祭,上达神国,再有神灵的附身,所以不管神灵是否降临,作为祭品的人的命永远也无法回来。

    而这便是祈神降的霸道之处,用一条人命,换取神灵一个渺茫的垂怜。

    归长虹能反抗吗?

    她能,但她不会。因为人族现在太脆弱了,若一辆即将散架的马车而经不起一点挫折。甚至哪怕是路途上迎面而来的微风,也有可能将其吹垮。

    所以在车毁人亡之前,她需要一口气抽调那些早被腐蚀得中空了的木板,并为其换上新的支撑点,而这个破局点就是神降。

    只有让人们清晰地认识到神灵再也无法庇护他们,才能让他们自然而然的接受新的信仰。刮骨疗伤这个过程或许会很痛苦,但她留下的后手足以让他们度过这一戒断期。

    从此,归长径将实现她的梦想——

    成为人族唯一的大英雄。

    至于人族,他们也将追随他们新生的神明再次从魔族手上夺回失去的一切。

    但奇怪的是,无论归长虹有何动作,归哲成却宛如是被迟到的悔意和愧疚所击溃般。自那日之后,他便对外宣称偶感风寒,闭殿不出,以至于连早朝时分都是能避就避。

    但这也算是比较贴合他原本略显优柔寡断,仁慈懦弱的性子,因而朝臣们到并没有对此多加质疑。不仅如此,他们还不谋而合地选择体谅这位经历了丧妻而又即将丧女的皇帝的逃避,并体贴地为其留下了喘息的空间。

    反正,等三皇女殿下祈神降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而唯有这一点,他们诡异的和归长虹达成了共识。

    而在多方的多番运作下,人们重新认识到了原本毫不起眼的二皇女殿下归长径。她是人族先祖的转世,是人族的希望。她心系百姓安危,若东升的旭日平等的照耀着所有人。

    更重要的是,她与原本就冷血残酷而让人不敢接近的三皇女殿下截然相反,而后者却是众人心照不宣,且不敢提及的评价。

    于是,得利者不愿去触皇帝的霉头,更不惧怕于三皇女殿下的临死反扑,而痛心于她的牺牲之人却又不愿忤逆她的请求,违背她的意愿。

    因而,即使归长径察觉到了些许异常,但她很快便被归长虹先后以“忧心战事,寻找造神的方法”以及“天气寒冷,胃口不好”为由转移了注意力。

    所以直到神降即将举行之时,归长径仍不知道她的名声是踏着长虹而来,更无从知晓她年幼时发誓要拯救的人们一直在背后商量着如何吸食她一直想守护的人的血肉,乃至连骨髓也想一同咀嚼干净。

    不但如此,而且她还一门心思钻研着厨艺,沉浸于殿内的小厨房之中,以图从食物上替归长虹分忧。

    眼见着归长虹白日为归长径造势,晚上前去连夜刻写祭文,归一不由得悲叹道,“你给所有人都安排好了人生,那你呢?”

    闻之,她毫不在意地在棋盘上落下了自己这一子:“我将成为殉道者,成为变革不可或缺的一环。”

    但在临近神降的前一夜,归长空却偷偷甩开宫人,继而潜入了祭坛。

    他跨步至台阶之上,垂眉俯视着地上那密密麻麻的祭文。

    指尖血乃人族精华之一,故为表对真神的信仰,祈神降的祭文需要祭品亲自用指尖血来刻画。

    而这便是长虹这两夜里不眠不休的成果,也是人族辜负和压迫长虹的证明。

    或许是仗着祭文明日便会消散的原因,归长虹的异端之处从那红褐色的祭文之中扑面而来,以至于归长空很轻易地便从那笔走龙蛇,铁划银钩的字迹中探究出她隐藏的另一面——

    极端的自我以及霸道。

    所以,她是不会听他劝的,除非他能先下手为强把束缚于她身上的人族给毁了。

    但与归长空的叹息不同的是,察觉到他的到来也只是让归长虹指尖一顿。

    乃至,在在确定对方暂时不会打扰她时,她便若感觉不到指尖的伤口与石碑摩擦着的痛楚般,继续一丝不苟地勾勒着祭文。

    归长空凝视着归长虹那因为多次取血而泛白发皱的指尖,低声问道,“长虹,你确定要如此吗?”

    而在起身与其对视之间,归长虹才清晰地认识到,若以前他还是站立于树枝之上,那么如今的他已然已经迈出了半步,而只剩下半只脚还停留在枝桠上。

    他在摇摇欲坠中,将所有的重量和选择的权利皆施于她一人。

    若是她真的因此无法醒来,归长空必将会将那本悬于空中,却尚在犹豫的脚尖彻底落下去,而后偏激地选择转头对人族挥刀相向。

    归长径压不住他的。或者说,就像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之人那般,没有人能压制住一个清醒的疯子。

    所以归长空他若是活着,只会给归长径带来麻。唯有这一点,归长虹可以确信。

    归长径生性乐观又不失天真烂漫,而归长空的内心却又太纤细敏感,以至于稍有恶意都会在他被他放在心中反复琢磨。直到最后,那原本微小的恶意则会被放大数倍,继而成为将他推向绝路的引子。

    而这些,是归长径无法理解的,更是她无法察觉的。

    思及此,归长虹柔和了眼角。她抬起手,轻轻地触碰着归长空的眼睑。

    即使她那染了血的手指比一般人要来的偏低许多,但归长空仍从那小面积的肌肤相亲中的得到了少许的慰藉与安抚。

    仿佛是有羽毛轻飘飘的挠过他的心脏,让他的心底不禁溢出一阵难以言喻的渴望。但那股痒意又来得太莫名其妙,以至于他只能像夏日中即将被烈日灼伤的髭狗,无助地乞求着那一抹冰凉。

    最后,他只能反手握住了归长虹之手。他像是欲将他的眼珠献于对方般,将其手扣于掌心,进而紧紧地压向了自己的眉眼,而顾不上眼珠被触碰的疼痛。

    又或者说,于他而言,那并非疼痛,而是另一种难言的欢愉。

    在归长虹平淡的目光注视下,归长空只觉得他似要被濒死般的渴意淹没,因而他不由得上下动了动喉结,隐晦地吞咽着萦绕在身侧的甜腥味。

    不够,还不够。

    饥饿感若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胃部,但他祈求的东西究竟是何,归长空自己也说不清楚。

    对此,归长虹极为迅速地包容了他的异常。因为手腕的骤然被抬高,她不得不以着一个头被迫微抬的姿态望着对方。但即使感受到手心的湿意,她的神情依旧冷淡。

    而直到这时,她才最终确定了归长空的眼睛的异常之处——

    他的眼睛并非纯正的黑色,而是浓郁得若化不开的墨水般的深紫色。

    所以于公于私,作为归长空的安全阀,她都不会抛弃他而后放任他破坏她的计划,亦不会独留他一人在这尘世间饱受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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