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樊笼: 第23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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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的确慢了一拍。

    回了前院的时候,李如风已经微醺,见他从后院过来,上了前揽着他的肩打趣道:“姨母叫你过去做什么,园子里是不是来了很多贵女,你有没有中意的?”

    这种寿宴是年青男女难得的相见机会,趁机当众相看是众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没有。”

    崔珩拂开了他的手,酒后忽有些头晕,背靠在座椅上按了按眉心。

    “一个都没有?”李如风又追上去,“不是说那位荥阳郑氏也来了吗,她幼时曾在崔氏养过一段时间,与你不是有些旧谊,而且听闻她也是个美人,如今出落的如何了?”

    崔珩眼前一闪而过许多年轻的脸庞,可记得最清楚的,却只有那位陆表妹。

    她今日仿佛穿了件袒领的银红襦裙,裹着纤细的腰,侧身坐着的时候,勾出一道浑圆的弧线,异常的美貌。

    喉间微痒。

    崔珩端了酒杯,抿了一口,掩住了微动的喉结:“你这么上心,亲自去看一看不就知晓了?”

    “我如何能?我母亲已经定下卢氏。”李如风被他戳到了痛处,闷闷地坐下,半晌,又忍不住问道,“那位表妹今日可也来了,她作何打扮,会否还在生气?”

    崔珩抵着太阳穴的手一顿,只淡声道:“没注意。”

    也对,他这样的人怎会注意到一个远房表妹?

    这人真是无趣。

    李如风眼光又灰败下去,捏着酒杯灌了一大口。

    不过待会儿午后众人要去泛舟赏荷,想来那位表妹应当也是去的吧,李如风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想到游湖,他又眯了眯眼,拍了拍崔珩的肩:“今日来了这么多女眷,待会儿游湖的时候你可要小心,万一哪个心怀不轨的借着失足落水拉了你下去,你可就非娶不可了!”

    宴会往往是各种意外多发的时候,失足落水这种事并不罕见,二房的那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崔珩搁了酒杯,漫不经心地道:“不会。”

    他这样的人永远都是波澜不惊,分寸拿捏的极好。

    那双眼里看似温和,但恐怕便是有女子在他眼前溺毙,他也顶多是动一动唇,绝不会沾湿一片衣袖,自毁声名。

    他未来要娶的妻定然也是与他一样古板的人。

    李如风不知是该羡慕他的淡然,还是该申斥他冷漠,最后只是指着他笑了笑:“真够无情的,也不知你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

    后院的园子里,湖上的荷花接天连碧,正是初盛的时候,宴饮之后,年轻的贵女们不耐烦被拘在园子里,纷纷借着散酒劲的功夫游船赏荷。

    雪衣一看到那布置华丽的画舫便猜到姑母的筹谋大概就是这艘船了。

    果然,一听说二表哥和李如风待会儿也要来,她愈发确定。

    然而一行人正穿过花园要登上画舫的时候,忽然,不远处的前院传来一阵喧哗。

    她隔着湖面一回头,发觉似乎是前院那边来了什么不速之客。

    正猜测的时候,熙攘的人群中忽然露出了一行迥异的人,毡帽胡衣,微黄的须和幽蓝的眼。

    ——是那群突厥使节。

    他们怎么会在寿宴当天来国公府?

    众人纷纷停了步,却瞧见乌剌学着中原人的礼仪,双手一拱,朝着老国公高声贺道:“听闻贵府老国公六十大寿,我等既来了长安,特来恭贺。”

    在场的人皆是崔氏的亲眷,自然知晓崔氏与突厥的恩怨,嚷着让他滚出去,家仆们也警惕地围了过来

    乌剌双手一背,笑着问道:“来者皆是客,你们中原人不是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怎么,我等代表突厥来祝寿,老国公为何不受?”

    老国公须发皆白,手边拄着一根鸠杖,闻言也不见生气,只挥手示意家仆们退下:“勿要无礼,请贵客上座。”

    众人只得忍了气。

    乌剌却得寸进尺,挑着眉道:“坐就不必了,四方使馆还有事,我等是特意前来送礼的,望老公爷笑纳。”

    乌剌偏头唤了一声,随即身后的人便将随身带着的箱子抬了出来。

    那箱子一打开,又引起一片哗然。

    ——里面装的竟是数张狼皮和一对狰狞的鹿角。

    仿佛没处理好似的,那狼皮上还隐隐可见血迹。

    这突厥人着实可恶。

    虐-杀了崔氏的嫡长孙不够,还要趁着老国公大寿的日子前来挑衅!

    在座的不少崔氏的旧部纷纷攥紧了拳,咬牙切齿地瞪着乌剌,恨不得上前去跟他打个痛快。

    崔珩站在廊下,侧在身旁的手心也一点点攥紧。

    老国公一双眼深如古潭,全然不见波澜,甚至还微微笑了:“使节客气了,来人,把东西收下来。”

    这下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似的,乌剌一口气堵在心口,憋屈的无处可发。

    周围的宾客也像看笑话似的,又纷纷举杯唱酬起来。

    可乌剌今日摆明是来故意惹事的,当看到了站在廊下的崔珩和院子里的一处演武场时,忽又起了心思,走过去拿起了一支箭:

    “来了长安近一月,我已许久未搭弓射箭,颇有些想念,听闻崔氏是武将世家,子弟们个个皆身手不凡,不知可有人愿与我戏耍一番?”

    长安尚武,大宴时常备有射礼,以彰显不忘武德。

    乌剌虽言语是在说戏耍,但手捋着尾羽,一双鹰眼环视着众人分明是在挑衅。

    无人搭理他,乌剌倒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弯弓搭箭。

    一箭又一箭,箭箭直中靶心。

    羽箭嗖嗖穿破空气的声音在前院里回响,一箭比一箭用力,听的在场的宾客兴致大败,坐也坐不安稳,纷纷回了头去看,一回头却见乌剌箭箭直中靶心,不由得大骇。

    乌剌愈发得意了,又拉弓搭了数箭,扬着下颌嗤笑:“没意思!原来号称这大周最厉害的武将世家竟无一人会搭弓,还不如我们部落十岁的幼童。”

    身旁的胡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宴会的气氛一时间极为古怪。

    崔珩坐在席上,虽面无表情,但捏着酒杯的手却久久未动。

    不少知晓过去的人纷纷抬了头看他。

    李如风瞧见他面沉如水的样子,扯了他衣袖劝了劝:“乌剌就是条疯狗,往常在你手底下从未赢过,这才借了出使的机会来崔氏挑衅,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崔珩沉着眼,一言不发。

    乌剌又射中了一箭,起身去箭篓里抽箭,与崔珩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停步压低了声音:“听闻你的腿上有旧伤,这才让你兄长替你去了战场。我看你如今站的好好的,该不会腿上压根就没伤,是为了争什么世子之位故意推了你兄长送死吧?”

    崔珩手中的酒杯一撂,终于看了他一眼。

    乌剌却还嫌不够,又眯着眼盯着他的手臂:“或者,你不但伤了腿,手臂也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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