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 44、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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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了猕猴桃,还带了柚子。”

    “放在这儿吧,你先吃。”迟越揉了揉眼睛,只可惜上身都被绑带固定住了,连伸懒腰都做不到。

    “好,那我先放这儿。我还带了你的平板、NS、充电器、耳机……你想想还漏了什么吗?”温降又一一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他的床头,顺便帮他充上了电。

    迟越扭头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他的生活习惯摸得一清二楚了,连NS都会念,一面轻摇了摇头。

    温降见状,把剩下的纸袋放到他的床沿上,话音一转道:“你这两天不能碰水,但是擦洗应该还是可以的,我给你带了换洗衣服,去你的衣帽间拿了两件衬衫和宽松的裤子……你应该不介意吧?”

    她说到这儿抿了抿唇,今天还是第一次进他的衣帽间,说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

    迟越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什么,拎过纸袋扒拉了一下,发现她拿的都是他平时常穿的,衬衫比T恤好穿脱,他的裤子又大部分都很宽松,谁知道翻到最底下,就看到角落里挤着的几条黑色短裤。

    “你……呃……”迟越在纸袋里抖开那条短裤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呆滞。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女生看到自己的……短裤,也不知道她在衣帽间是怎么找到的,还一件件帮他叠好了放进来,一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耳根肉眼可见地红透。

    温降看到他迅速蹿红的耳朵后,也意识到这件事确实有点尴尬,慌乱地摆了摆手解释:“我、我觉得你应该需要……而且你手机不是没电了么,我在家的时候也没办法问你,就自己做主了……”

    “我……呃,谢谢。”迟越陷入混乱,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顾秋风扫落叶似的把袋子从这头拎到那头去,不小心扯到胸口的伤,痛得“嘶”了声。

    “诶,你别着急,又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温降听到这声,就知道他又毛手毛脚的,赶紧伸手把他在床上扶正,让他别再乱动。

    一边想到自己只是帮他拿一下短裤而已,这有什么,她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堂而皇之地拎着她往内衣店里跑呢,那里货架上挂着的才让人不好意思吧,他怎么还越熟脸皮越薄了?

    但迟越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这些,视线局促地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总算找到转移话题的目标,问她:“咳,那你、你要看电视吗?”

    温降摇摇头,把自己的书包拎到一旁,道:“哪有时间看电视啊,我还要让护士给我们加床呢。”

    迟越找遥控的动作一顿,睁大眼睛望向她,差点呛到口水:“加、加床?”

    “对啊,我晚上要在这儿陪你,总不能也像昨天那样,趴在桌子上睡吧?”温降也不知道他想到哪儿去了,一副震惊的样子,不明所以地开口回答。

    迟越听到这句,才意识到自己手术的时候,她估计一夜没睡。脸上的表情倏地黯下去,喉结微微滑动,最后低声道:“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温降嗔怪地看他一眼,一边起身一边道,“你要是想看电视就放吧,我先去找护士。”

    “好……”迟越看着她的背影,应下。

    直到她离开,目光才重新移到刺眼的日光灯上,出于某种自虐的积习,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直到视线中出现闪烁的灰斑,陷入混乱无序的失焦中。

    虽然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会给人带来麻烦,可现在看到她也被拖累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胸口发闷,隐隐弥漫上溺水的窒息感。

    可是明明,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良久,迟越抬手遮住自己的眼帘,总算按熄那些跳动着的彩色光斑。

    等她考上大学就好了吧,这样他就不会再连累她了。

    ……

    医院的病房空间有限,迟越虽然交的是一人间的钱,房间也不算很大,只够在靠窗的地方撑开一张折叠床。

    但对温降一米六八的个子来说已经足够,她整理好床铺,铺上医院发的消过毒的被褥后躺上去试了试,看起来还挺乐呵的。

    迟越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你困吗,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没事,我早上睡过了,刚好现在有时间,可以写会儿作业。”温降拎过自己的书包,一边回答。

    迟越的喉间微微发涩,却又因为无话可说,只能哑然地望着她。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总是有无限地动力促使她向前。就像暑假的时候,前一晚遇到难题,在茶几上苦熬着做了半个小时,一对答案却还是差好几个根号。明明累得都快哭出来了,还是要紧咬着牙关再算第二遍,直到算出正确答案才肯收拾东西回去睡觉,第二天又早早地起床……

    像她这样的人,永远是他望尘莫及的存在吧,明明她经历过的不比他少,他却只会一年又一年地被困在过去,连行动的勇气都没有。

    窗外的天色很阴,隔着灰白的薄窗帘,加上医院发出低低滋声的日光灯,不知不觉间就会让人有种天色已晚的错觉。

    温降今天凌晨其实就睡了三个多小时,眼下看到练习上密密麻麻的英语阅读,加上印刷质量并不好,很快就觉得脑袋昏涨,强撑着写完了两页,又校对了答案,总算支撑不住,把书塞回书包,嘟囔着提醒他:“太困了……我就睡一个小时……”

    迟越应好,帮她把病房里的灯都关掉。

    房间里霎时陷入黑暗,只有房门那面小方玻璃漏进来走廊的灯光。布料硬挺的被子在掀动间发出窸窸窣窣声,温降钻进被子翻了个身,不到十多秒就睡着了。

    迟越只感觉到她一下子就没了动静,借着床尾的光线转头看着她。

    温降是侧躺着的,朝着他的方向。这还是迟越第一次看清她睡觉的样子,很安静,却能让人想象出她绵长温热的呼吸,长发柔顺地落在枕头上,像是某种流动着的物质,银色的月光,或是从黛色的山间淙淙淌出的清泉。

    是珍贵到想要抓住就会从手中流走的东西,迟越的指尖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触碰。

    过了好久,他想起那个有月亮的晚上,他们在泳池里。

    云幕低垂,斗转星移,她的发梢当时还在以一种缓慢地速度淌落水珠,皮肤在水的倒影中鲜妍如贝母。

    他现在的感受和那时一样。

    但并不是因为荷尔蒙,他能听见病房外轮椅滚动和人的脚步声,却头一次觉得周遭如此安静。

    他爱她。

    在这个念头出现时,一切豁然,她发梢上的微光随着窗外走过的人影晃动着。

    而这种爱是,他在这一刻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深度。

    两秒后,迟越很深地簇起眉心,发现自己并没有剧烈的心跳,随之而来的是轰然下陷般的震动。

    作者有话说:

    迟修勾学习计划,启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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