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 48、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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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降在问出那个问题时, 有一瞬间因为不自信而屏住呼吸,直到他答应,鼻间才重新攫取到他身上清冷的薄荷味, 安静了一会儿问:“你刚才抽烟了?”

    “嗯,”迟越听她提起, 似乎感到某种罪恶感,又解释, “但没有在妈妈面前,是回来的路上抽的……她要是知道我抽烟, 会生气吧。”

    温降闻言, 暗暗叹了口气。她和他住在一起这么久, 现在已经能靠着他衣服上残留的烟味分辨出他到底抽了多少,像现在这样,他的呼吸间都还带着淡淡的薄荷味,至少也抽了三支。

    而那种烟,一次性吸太多的话,薄荷香精的味道从喉咙笔直地流到肺里,过肺后会在呼吸间凉得让人胀痛。

    想到这儿, 温降略略松开他的腰,换了个问题:“你吃晚饭了吗?”

    迟越摇摇头:“不吃了。”

    薄荷双爆会抑制食欲,他今天虽然什么都没吃, 但丝毫不觉得饿, 已经感觉不到胃的存在。

    温降直起腰从他怀里退出来,抬头看着他,想劝他吃点东西垫垫, 又知道他现在肯定没有吃饭的心情, 不想强迫他。最后只问:“你今天晚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睡?”

    她想到之前那个雨夜, 很自然地认为他今天也会需要陪伴。

    但迟越在这个提议面前有一瞬间无措,往后仰了仰,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灯下望着她,长睫拢映,没有丝毫狎昵之色,澄澈而朗润。

    两秒后,他舔了一下自己发干的唇角,想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们现在还没确定关系,可在同一时间,又的的确确、为她的这句话心动了。

    他想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好。

    线条分明的喉结在下颌的阴影中克制地滑动了一二,迟越问她:“你确定吗?”

    温降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迟越的眸光有一瞬间深邃,随后刻意地移开视线,起身道:“那我……我先去洗漱。”

    温降这才注意到他略显慌乱的脚步,微怔了怔,跟着站起身来,回房间刷牙洗脸。

    等清凉的水流漫过她的指尖,她抬手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垂,才意识到她好像太主动了,一点都不矜持,万一吓到他怎么办。

    可是她也没办法啊,只要对上迟越,她就会忍不住、想要倾尽所有地对他好。

    ……

    两人各自从浴室里出来时,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忸怩。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第一次,心跳反而比之前更快,甚至不好意思仔细看她的脸,大概古代人入洞房也不过如此。

    那头温降也垂着脑袋不看他,默默在沙发上放下自己的被子和枕头。

    迟越见状,很有眼色地动手去搬沙发上的靠垫。

    谁知道垫子一拿开,背后塞着的东西便应声滑出,崭新的封面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是一本政治必修二。

    两个人在同一时间愣住。

    温降歪了歪脑袋,很快确认这本书不是自己的,她的必修二没有这么新,十月选考后就没带回过家,在教室的抽屉里锁着。

    于是转头看向他,不确定地开口:“这个是……”

    “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之前随手塞进去了。”迟越急中生智地胡诌,弯腰拿走沙发上的书丢到茶几上,又快速瞥了眼他藏书的各个角落,心虚地抓了抓头发。

    估计是他之前不思进取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温降听到这个荒唐的答案竟然也没起疑,嘟囔了声“哦”后铺好被子,转头问:“那你要什么时候睡啊……?”

    迟越看着她,迟疑片刻后问:“现在可以吗?”

    大概是昏了头了,他没注意现在的时间,时针才刚刚走过刻度九,还远远没到他们平时睡觉的点。

    好在温降跟他一样晕乎,点头应了声好,又问:“那关灯吗?”

    “嗯,我去关吧。”迟越答。

    ……

    客厅陷入黑暗后,落地窗外才缓缓映出月光,沙发上的两人依旧规规矩矩的,不越雷池半步,只是迟越今晚没喝酒,刚才又洗了澡,薄荷烟的味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皮肤上和煦的草木香气,是温降最喜欢的味道。

    倒不是之前的他不好闻,只是相比之下,薄荷太冷冽,还是这样比较好,像阳光下柔软的草地,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把脸转向他的方向,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呼吸和体温。

    迟越也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现在的状况,平复下紊乱的心跳,尝试入睡。

    江塘已经入秋,但他们盖的还是夏天的被子,夜色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漫上来,很快浸透了他。

    迟越觉得有点冷,往她的方向靠了靠,脑海里浮现出他今天在墓园时的画面,尽管很努力想要控制,思绪却在不断蔓延。

    他到现在都还清晰记得四年前的某些片段,像是断了的轴线上唯一清晰的标记。

    妈妈在景山的墓地是临时挑选的,最可笑的是,当时只有双穴墓在卖,要不是迟运盛害怕不吉利,让人改成了单穴的,妈妈连去世之后,边上都会跟着他阴魂不散的名字。

    但除了他的名字,“亡妻”这两个字更像是对她的诅咒,江琴心下葬的事宜是由迟运盛和钟安妮一起操办的,他当时只是个小孩,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直到出殡那天看到墓碑上的字,才发了疯地想替妈妈抹掉那个令人作呕的“亡妻”头衔。

    可惜结果并不好,那群大人在出殡的时候还在争论遗产的相关事宜,跟律师通着电话,询问怎么样用精神病这件事让江琴心留下的遗嘱失效,这样一来遗产就不会只留给她儿子一个人,而是可以三方分割。

    以至于他当时的举动,在那些人眼中更是某种佐证,他名义上的舅舅第一时间叫嚣着把他绑起来送去精神病院,说他也一定遗传了妈妈的病,一旁的那些面孔陌生的亲戚则负责拉住他,十多个人,不知道多少只手,死死地把他从墓前拖走。

    那天后面的事情,迟越已经记不太清,只知道自己第二次去墓地的时候,特意带上了丙烯颜料,调成和黑石相近的颜色,帮她把凹陷下去的金色的“亡妻”两个字从墓碑上抹掉了。

    更可笑的是,这件事直到现在,似乎都没有第二个人发现,因为那些人再也没有去看过妈妈。

    想到这儿,迟越又想起自己今天送去的两束花,在黑石的映衬和群山的环抱下格外鲜艳,加上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没有下雨,到处都干干爽爽,在这样的日子去看望她,总会让她感到一丝安慰吧。

    迟越的喉间收紧,很轻地叹了口气。

    温降听到他的这声叹息,里面的情绪太复杂,听得她的心也跟着揪紧,小幅度地侧过身来,问:“睡不着吗?”

    “……嗯。”迟越低下头来。

    “还在想你妈妈的事吗?”温降的嗓音放得更轻。

    只是这话出口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已经可以主动跟他谈起这方面的事了,还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们还因为这个话题冷战过一晚上。

    面前的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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