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遥: 3、当胸一剑,横亘三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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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淅沥,遥天万里,几度明灭,斯人未觉。

    顾府宅院中,气氛算不得融洽,甚至有些奔赴刑场的凝重。

    一花白胡子身穿藏青松鹤宽袍的老者对着顾衍摇头:“夫人沉疴难除,故而会沉睡三日不醒,老朽推测夫人应是受过脑部重创。小徒为夫人检查时亦发现肺部和腰间有两处伤痕颇深,如今要想恢复并非易事,身上的伤痕可用老朽配的药,平日里按时悉心涂抹,配上三日一浴即可,脑部的伤……”

    老者说着,小心地覷了一眼眼前权倾朝野的顾侯爷,心里盘算着如何将话说出口。

    “你说。”顾衍的手早在听老者说辛越脑部受到重创时已经握紧,沉着脸示意他将话说完。

    像得了免罪金牌似的,老者脸上一松,唉,实在是他也没底。

    斟酌着便把话说出了口:“脑部的伤老朽只有三成把握。”

    顾衍冷眼一扫,老者哆哆嗦嗦地将剩下的话说完,“夫人不发作则已,一发作陷入昏睡,几时醒,会不会醒,都是难说。”

    三成……

    顾衍神色莫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打在桌面上,惯常思索的动作,却一下一下,直击得丘云子心胆俱颤。

    半晌才听到侯爷的声音,“丘云子,不拘代价,治不好她你这个神医的名头也该换换人了。”

    丘云子顶着一个艰巨无比的任务,且这艰巨无比的任务悬着他的宝贝人头,令他退出去是仍是愁云惨淡,直接回了小院内,将压箱底的医书都重新翻了出来。

    顾衍负手站在窗前,看远山长,眸底黯色一片。

    “笃笃。”门外传来低沉有序的一长一短两声敲门声。

    “进。”

    来人是长亭,他手底下最受重用的暗卫,低头恭敬禀报道:“主子,五个人都到了,已安顿好,随时可为夫人诊治。陆于渊是约二十日前来到云城,过往行踪尚在查探,仅只其两年前出现在渭国国都,大量采购药材,动作太大让我们的人发觉了,其他……暂无发现。”

    “陆于渊……”

    顾衍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字,当今五国,齐国国势最强盛,两江以下的南境还有渭国。

    渭国虽地处南边,国土仅有齐国的一半不到,却物产丰足,以富饶闻名。

    陆于渊,渭国国相之子,国相把持渭国朝政。陆于渊却自十岁起便游历列国,行踪成迷,每年只在国祭时代天子祭天。

    他心中隐有不安,淡声吩咐:“继续查。”

    “是。”长亭应声即离。

    顾衍返回内室,颓然坐在床边,久久地沉默。

    三年前,辛越还是个上树下水,活泼肆意的姑娘,三年后,却几近支离破碎,一身武功全失,比常人还要孱弱三分。

    忽地感受到了床上人儿气息的微微变化,他微微扬起唇角,嘶哑道:“你醒了。”

    辛越幽幽睁开眼,适应了好一会真实和虚幻,实际上,她醒了好一会,只是睁不开眼,整个人仿佛裹在蛋液里头,混沌昏沉。

    因为,她脑子有毛病,很可惜这不是骂人的话,是真的有毛病。

    三年前她在云城受了重伤,几经波折吊回一条命后,便伤了脑子,添了个昏睡的毛病,发病时有时睡半日,有时睡一日,有时睡好几日。

    听起来是个挺轻松的病症,但据说有一睡不醒的可能。

    不过这倒不必担心,她有药,只是不在身上。此时,她更担心的是,她竟然落到了顾衍的手里。

    就这般倒霉么!分明年头西越国那吟游老头说她这年会得偿所愿,顺顺遂遂。

    许是箴言还有国界之分?西越的箴言在西越才应验,回了齐国便不灵了?

    她暗暗叹气,心呼倒霉。

    眼前鹅黄绣花缀流苏的床帐,是她喜欢的颜色,是两人成亲后,用的颜色。可如今看着,却让她头皮发麻,有种羊落虎口的宿命感。

    辛越扭过头,终于鼓起勇气看顾衍,阳光从窗口透进来,只照得他的下颌青灰一片,胡茬子争着冒出头,他鲜少有这样……不修边幅的时候。

    辛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要杀要剐?”

    顾衍面色沉凝,眼底的情绪浓稠得化不开,“阿越,别说胡话。”

    辛越别开脸,语带嘲讽:“接着关我?”

    “别说气话。”

    她顿了一会:“不杀我,不关我,那放我走?”

    “别做梦。”

    一连被否三回,辛越恶向胆边生,横眼一瞪:“你想干什么!把我养肥了再宰吗,三年前我没死成,你很遗憾?”

    见她还能发脾气,顾衍反而心下稍安,她生死不明时,他最低的希望是她没有死。她回来了,他最高的期冀是她身康体健,旁的……慢慢来罢。

    他站起身,面色沉肃,有些许迟疑:“我不关你,不杀你,你也别想走,好好养伤……乖一点。”

    辛越愣了半晌,实是不晓得他的脸皮是如何修炼的,竟能如此罔顾事实,若他再次提了剑抵在她胸口,她还能赞一句好汉果真是个有始有终的,三年前没取了她的命,三年后又来索。

    可如今,她听着什么?他何来的脸面还敢在她跟前提乖一点,何来的脸面还敢当作三年从未逝去一样同她说话!

    她气极而笑,“顾衍,我是窃国者,你亲口说的,”食指放在胸口的位置,一顿一顿,“三年前,你一剑,穿胸而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顾衍的气息有一瞬的不稳,眼底的血丝层层漫上,同辛越冰冷愤恨的眼神对视,狼狈不堪。

    良久,才缓缓说:“辛越,待你养好伤,自也可以给我穿胸一剑。”

    辛越用力闭了闭眼睛,她怀疑她还在做梦,且是个荒唐至极的噩梦。

    眼前一黑,一白,再一黑,再一白,却始终没从这荒唐场景中脱出,荒唐梦中的荒唐人也还黑压压地杵在他床前,辛越半是气,半是慌的,十分不争气地洒了两滴泪,她背过身去,狠狠擦了把脸。

    伽南香从身后传来,床被压得沉了几分,顾衍的声音听着平稳,沉静,一如始终,“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养好伤,以前的事,待你心绪平定,我会慢慢同你说,你听好,都是我的错,你什么也没做,没有叛国,没有背离,都是我……”

    辛越浑身一凛,脑中嗡地一声,耳畔的声音都变得不分明,她颤着声音,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那些人要对付我,把主意打在你身上,我不欲你涉险,便关了你,狸重劫持你,立时要将你击毙,我只能,避开要害,刺你一剑,”

    一字一句,顾衍说得十分艰涩,背对着辛越,手肘撑在膝上,从未低过的脊背此刻弯出一个颓丧的弧度。

    看着她的脸,他没法说出这些话,他想了三年,找到她后如何解释,但当真的看到她的脸,他就知道解释何其苍白。

    辛越坐起身,喃喃问:“我娘亲没事?”

    “没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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