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丞相重生了: 4、回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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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含章回京的车马还未抵达京城,消息却已经送进宫里了。

    夜幕如盖,更深露寒。

    承天殿内的瑞脑金兽微烟袅袅,二十四盏高脚宫灯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皇帝萧祁身着一身厚重的朝服,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脸上波澜不兴。

    过了一会儿,大太监来辛领着几个人从侧殿门进来,换下了燃尽的宫灯,又躬身准备无声地退出去。

    萧祁忽然叫住他,“过来,磨墨。”

    来辛做了个手势,示意旁人退下,自己顺从地走过去,默默磨墨。

    果然,少顷,皇帝搁下了笔,问道:“他到哪里了?”

    来辛恭敬道:“回皇上,据李公公来信说,谢丞相已经快到了,还有几日的路程而已了。”

    萧祁听了,喟叹了一声,“罢了,让他回来也好,他这才走了几个月?朕都有些……想他了。”

    来辛笑了笑,“丞相从前在京时,为国辛劳,为皇上分忧,他如今回来,以后就还能继续为皇上排忧解难了。”

    殿内又是一阵无声,许久萧祁才缓缓睁开眼,道:“不,你不了解他。”

    “哪怕他现在回来了,以他一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恐怕也不会给朕好脸色。”

    萧祁说到这儿,竟缓缓笑了,“别看他平时性格温平,可揉圆搓扁,一旦得罪了他,非得哄到心窝里去,才肯回心转意,真是倔。”

    来辛磨着墨,抬眼一瞥,竟瞧见萧祁满脸无奈之中,甚至有点宠溺的味道。

    他微微心惊,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研磨。

    “罢了,来辛。”

    来辛忙应道:“奴才在。”

    “取黄绢来。”

    须臾,萧祁缓缓铺开黄绢,挥毫泼墨,再缓缓盖上玉印。

    来辛瞧见他在御案边上站了许久,没有动静,烛光照在他侧脸上,半明半昧。

    半晌,他叹了口气,“这道旨送出去,他大概要跟朕相绝了。”

    来辛在旁瞧见那上面写着“刑部侍郎”、“陈听”、“渎职”等字样。

    他心里琢磨着,这也跟谢丞相没关系啊。

    他只好轻声劝道,“丞相日后自能明白皇上一片心意。”

    萧祁骤然转过脸来,眼睛微微眯起,“一片心意?”

    来辛瞧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当即明白失言,立刻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

    萧祁的目光在他身上盘桓片刻,冷冷道:“擅自揣摩圣意,再有下次,你就不用站在这里了。”

    来辛浑身冷汗直冒,“奴才知罪。”

    萧祁抬手一挥,将那张圣旨扫落地面,“拿出去吧,让刑部把人提审清楚了,等谢丞相回京时处置。”

    来辛跪爬着捡起圣旨,躬身退出去,直到了殿外,他才缓缓直起身体,手脚微冷。

    到了外面,他才隐隐想清楚,皇上当初一时怒起,将谢丞相贬谪出京,但是如今被清流所迫,不得不召回他。

    而作为一个皇帝,当初贬谪的事情不可能是做错了,那就只能找个人来背锅了。

    刑部侍郎,陈听,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帝王之心,何其冷酷。

    ----

    连续赶了数天路程,终于可以远远瞧见京城的角楼了。

    临近京师,李公公却发觉,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支铁骑悄然不见了,也不知往哪里去了。

    他把此事报了谢丞相,谢含章思忖了片刻,只淡淡道:“不用管他。”

    仪仗逶迤绵长,虎贲军前后随侍,马车终于在数日后缓缓摇进了皇城。

    鄞都宫城主街,早早地便有人洒扫干净,两侧巡防兵持械而立。

    刚一进城,便有一人骑马疾驰而来,手执黄绢,声音高昂,“末将奉旨,恭迎丞相!”

    须臾,马蹄声来到车前,谢含章缓缓揭起车帏,朝外看去。

    许久未见鄞都了,饶是此时长街戒备,但两侧商铺彩绸飘荡,依稀可见当初冠盖满京的盛况。

    他眼底平静无波,淡淡道:“走吧。”

    皇帝萧祁已经率领了百官在内城门口相迎,从鄞都主街拐入御街,一路红绸铺地,远远可见百官两厢拱手站立,中间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玉冕朝服,笑意朗朗。

    谢含章心底清楚,皇帝贬他出京,又被清流们逼迫,不得不召他回来,摆出这副架势迎接他,是要给清流们一个交代,平息他们的怒火。

    随着车马停定,谢含章扶着李公公的手下了马车。

    他从永泠归来,素衣常服,病中面容也显得素淡,瞧在众人眼中,不由得暗暗吃惊,这才多久不见,谢丞相怎么瘦成这样了?

    朝中清流们一抬眼瞧见了,纷纷于心不忍,甚至有些人眼眶微红。

    “下官拜见丞相!”

    百官呼声在高高的内皇城中回荡,谢含章不急不缓地走上前去,微微拱手:“臣见过皇上。”

    萧祁免了他下跪,握住他的手,眼中笑意不减,“成冰,你可算回来了。”

    他唤的是谢含章的字,声音像是喟叹,仿佛真的很期待谢含章回来似的。

    谢含章神色淡淡,不动声色,只轻声道:“皇上有诏,怎能不回?”

    萧祁却不介意他态度冷淡,亲切地拉了他站在身侧,忽然高声喝道:“来人!”

    “到!”

    皇城司统领越众而出,拱手行了一个礼,然后挥了挥手。

    只见远处几个虎贲军突然押了一个朝臣上来,那人浑身被捆着,披头散发,嘴里塞着白布,辨不清真容。

    谢含章还没看清楚是谁,便听见萧祁冷声道:“刑部侍郎陈听懈怠渎职,陷害丞相,经大理寺及刑部彻查,罪证确凿,着褫夺官职,廷杖四十。”

    两侧站立的朝臣们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几个虎贲军迅速上来,态度强硬地扣住那人的双臂,往后一拖,将他一直拖了到御街尽头。

    众所周知,御街尽头是行刑台。

    通常在朝堂上百官犯了错,廷杖或者斩立决,便是在此处。

    廷杖相对于斩立决是比较轻的刑罚,但是四十杖下去,就是武将都受不了,何况是一个文官。

    谢含章顿时明白过来,霍然变色,刚想出言阻止。

    萧祁却强势地伸手拢住他的肩头,打断他说话:“丞相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朕十分愧疚,九州榭台上已经设好宴席,朕亲自为丞相接风洗尘!”

    说罢,他也不容谢含章拒绝,挥了挥手,径自让人摆驾九州榭台。

    远处廷杖已经开始,一下一下地闷响,只听得见木棍落在皮骨上的声音,却没有惨叫声,那人的嘴巴被堵住了。

    四十杖在须臾之间,已经打完。

    皇帝迎回丞相,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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