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盐: 5、奶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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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讪。

    何况从前都是人家往她身上贴,主动勾搭男人这种事,她一点儿也做不来。

    “……咳,可以听音乐吗?”

    一个温柔清润的声音很轻地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试探,凑进他们的对话。

    徐特助下意识回头观察贺司屿的神情,没见他不耐烦,才问:“苏小姐想听什么?”

    苏稚杳沉吟,思索道:“《alice》吧,就是那个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

    说着说着,还虚头巴脑地叹了口气。

    徐特助懵住。

    这一声颇为无奈的叹息,让他感觉到这姑娘好像是在内涵什么,但不得要领。

    贺司屿缓缓掀开眼皮,侧过去一眼。

    留意到他在看自己,苏稚杳抿唇笑笑,稍显稚拙地和他搭话:“你们平时聊天也这样吗,不习惯说普通话?”

    贺司屿侧着左窗的光,阴影里的侧脸轮廓更显立体,他始终不语,就只是淡淡斜视她。

    “我不太懂粤语,听得有点儿晕……”

    苏稚杳瞧着他,向他传达眼色,你看看我迷茫的样子,像不像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

    车子下高架,驶过红绿灯口,外面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变幻,照亮的那瞬,苏稚杳看清了他的眼神。

    毫无情绪,也因此更怵人,他目光仿佛是有实质,一投过来,抽得人皮开肉绽。

    警告似的,再废话就丢她下车。

    四面嘟嘟的喇叭声打断思绪,苏稚杳心悸了下,嘴边的话倏地一个拐弯:“晕——可能是我困了。”

    她笑着躲开视线,不敢再和他对视。

    这人这么帅,却又这么可怕。

    早知道不如直白说,现在好了,他都没懂她什么意思,显得她很憨。

    苏稚杳心怦怦跳,好像经历了一波力量悬殊的交手,车内暖气又开得特别足,她感觉自己的脸蛋热烘烘的,手心都冒了层细细的汗。

    扯松围巾,不见效,鼻息暖得她逐渐缺氧。

    苏稚杳捏着呢大衣的厚领子,受家教原因,她踌躇不定,悄悄瞅他一眼,扭回去,过几秒又瞅他一眼。

    “看上瘾了?”贺司屿突然出声,本就冷淡的音色勾着点不悦。

    被抓包,苏稚杳不易察觉地哆嗦了下,瓮声瓮气地说:“我、我想脱衣服。”

    “热……”她特别小声,听着还挺可怜。

    贺司屿微蹙了下眉。

    脱个外套还要征求他意见,不知道的以为她是要在这里献身,脱给他看。

    贺司屿双手交叠搭在腿上,视线转向窗外,嗓音淡淡的,面上几乎没有情绪。

    “脱。”

    这个字,氛围莫名微妙起来,明明一清二白,空气却一下被暖烫出几分暧昧。

    苏稚杳也多此一举地背过去,把厚重的外套脱了下来,抱在怀里,顿时舒服多了。

    事到临头,她忽然怯场,于是故作随意岔开话,朝副驾驶问了句:“请问有湿巾吗?”

    徐特助回神,向她确认:“您是要湿巾吗?”

    苏稚杳轻声:“嗯,鞋子脏了。”

    “噢,有的。”徐特助不怠慢,立刻从中央储物箱取出一包湿纸巾,递给后座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给您。”

    苏稚杳接过来,温声:“怎么称呼你。”

    “我叫徐界,是贺先生的行政特助。”徐界自我介绍。

    苏稚杳笑起来:“谢谢你徐特助。”

    “您太客气了。”徐界回了个笑,心想传闻不假,这位苏小姐还真是上流圈里少见的漂亮有教养,但没架子。

    苏稚杳弯下腰,用叠起的湿巾轻拭过小羊皮长靴,很耐心地擦了四五遍,仔细到一点污垢都不能有,完事后起身,又抽出张新的,精致地将手指一根根从指缝到甲盖都擦干净。

    这双弹钢琴的手骨瓷肉匀,白嫩得好像再稍微用力一点就会擦破皮。

    最后,苏稚杳用干净的那面纸朝外,把用过的湿巾都整齐包住。

    徐界很有眼力见,反身去接她手里预备下车再扔的纸团:“您给我吧。”

    “麻烦了。”苏稚杳礼貌笑,没客气。

    “应该的。”

    贺司屿不太走心地观察了她一会儿,只觉得女孩子小事情真多。

    没再管她,他取出手机,亲自回了通电话。

    “贺老板,跟人妹妹在一块儿,还舍得回我电话,这么不解风情呢?”对面的人促狭,一口京片子懒腔懒调。

    “妹妹?”贺司屿漫不经心应着,随意瞥了眼身侧。

    一听他说的是普通话,电话那端的声音也若有若无,苏稚杳顿时提神,悄悄竖起耳朵听。

    “刚在和平大院陪老婆吃饭,看见你车了。”电话里盛三调侃,静两秒,再耐人寻味问他:“没事儿吧?”

    知道他是在问罗祈的事,贺司屿睫毛半遮着黑沉沉的眼睛:“无名小卒,不值得当回事。”

    盛三笑了声,没再问。

    对方大约是在抽烟,呼出一口气,懒洋洋说道:“周四大剧院,那对粉钻你可得帮我拍下了。”

    贺司屿轻哂:“我很闲?”

    “贺老板这不是还欠着我人情么?”盛三有恃无恐,徐徐笑道:“小姑娘欢心给你讨到了,你帮我讨讨老婆欢心,不过分吧?”

    他说自己那天没空,得陪老婆度假去,又说,情趣这玩意儿你这种万年单身的老男人不懂。

    贺司屿舌尖抵牙,直接给他挂了。

    “你要去大剧院的拍卖会吗?”

    耳畔有个很轻的声音,语气小心打探,揉在夜色里,像枕边人的呢喃。

    贺司屿顿了下,回视她。

    那晚她妆容很淡,夜里更柔和,耳鬓一缕括弧碎发垂到下巴,扮巧卖乖时,很显单纯稚气。

    “怎么?”贺司屿还算有耐心。

    短短两字却让苏稚杳觉得他语气不善,小幅度地摇了好几下头,轻轻讪笑:“不小心听到你的电话,猜的。”

    看她没什么要再说的,贺司屿靠回去,闭目养神,当她不存在。

    苏稚杳抿抿唇,略感受挫。

    装乖这招怎么不好使了,他可别是个爱无能吧……

    苏稚杳腹诽,托腮倚到窗边,见车子驶进一条陌生又荒凉的胡同,她怔愣片刻,小声疑问:“这是去御章府的路吗?”

    只听男人凉凉道:“现在才问,晚了。”

    苏稚杳惊诧回头,他倒还在慵然小憩。

    后知后觉到情况不太对劲,几秒间苏稚杳已在脑中浮想出千万种可能性,就只是撞见他收拾下属,至于杀人灭口吗?

    想了想,他好像也不是干不出这事儿。

    苏稚杳心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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