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盐: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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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空在他的声音中静止住。

    苏稚杳还在他身前埋着,哭音停了,起伏停了,人一动不动,就着原先的姿势定住。

    他穿.插在话语间的那声宝贝,温沉磨过耳底,听得苏稚杳忽觉耳鸣。

    幻听了吗?

    苏稚杳屏住呼吸,脸从他胸膛上匀速离开,别过脸,坐正回去,端起丢在茶几上的小金盘,呆呆咬住最后一口泡芙,合着唇细嚼慢咽。

    脑子懵着,心脏却诚实地重重跳跃。

    她一时不确定是自己听错,还是他回家前饮过酒,又不清醒了。

    想等他再开一遍口,可泡芙都吃完了,也没听见身后的人有任何声音。

    气氛诡异又微妙,安静得厉害。

    苏稚杳苏醒到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何事,渐渐知觉到丢脸,她居然为他的一声宝贝哭哭啼啼成这样。

    不知作何反应,继续掩饰自己哭的真实原因,只当是被家人的虚情假意伤透了心。

    她慢吞吞回过身,完全没了方才的凌乱,斯斯文文,委委屈屈,向他递出空盘子:“贺司屿,这个泡芙真好吃,我还要。”

    末了,她泪朦朦地,又开始哽咽。

    “再配一杯巴拿马,麻烦你了……”

    女孩子的睫毛又密又长,湿垂在眼睑上,眼瞳漉漉的,愈显清亮,真哭的时候打着蔫儿,佯哭起来也是有模有样,嗲声嗲气的。

    真就应了那句话,杀人放火都是她冤枉。

    小姑娘脸皮薄,贺司屿也就没揭穿她,但笑不语,接过空盘子交给佣人,又吩咐餐厅再送几份她想吃的泡芙到别墅。

    不多时,佣人送来一杯新磨煮的巴拿马,苏稚杳避着他目光,在沙发边沿坐得很端正,双手托着咖啡,轻轻吹烫气儿。

    刚刚哭得狠了,苏稚杳在咖啡的暖香中慢慢缓过来,低头小口抿着,时不时吸一下鼻子。

    眼前出现一只指骨分明的手。

    她未能反应,贺司屿的指尖已经落到她眼尾,指腹一抚而过,拭去一滴沾留的湿痕。

    前后只有一秒而已,但心理作用,男人手指似乎有着比咖啡还烫人的热度,烙印她眼尾。

    苏稚杳眼睫忽颤,下意识回头。

    他的目光直视于她,那双墨色的眼睛依旧深沉,却不再是寒潭将夜,而是有如黎明破晓前的海面,还是看不透彻,但没那么晦涩难解。

    苏稚杳被困在他的这双眼睛里,思绪空白了下。

    她呼吸着,不敢深入揣摩他这个动作的意思,故作轻松带出无关话题:“今天下午,宗彦哥有来过。”

    贺司屿很轻地抬了下眉,淡声回:“你哥哥很多么?”

    他的反应,令苏稚杳作出讶然的表情。

    “他带走了一瓶……药酒。”没应他的话,苏稚杳不知为何略有些心虚,声音低低的。

    “是么。”

    “嗯,因为昨晚在码头,缉毒的时候受伤了,不过行动很成功。”苏稚杳乖乖和他交代自己听到的所有的话:“他还说,前天晚上对方持枪不能行动,都亏你拖住那群人。”

    他并不在意:“知道。”

    “你是怎么拖住他们的?”苏稚杳很想知道那晚她走后,他在维港饭店发生了什么。

    贺司屿慵懒靠着沙发,对上她好奇的眼神,随意敷衍片语:“喝了点酒。”

    他不紧不慢吸着雪茄,却见这姑娘还望着他,眼巴巴在等下文。

    贺司屿微勾唇,遂了她的愿,接着往后说:“回来发现,有只坏猫又占了我的床。”

    直勾勾对视几秒,苏稚杳回过味,脊背蓦地挺得笔直。

    “两次了。”他补充得漫不经心。

    苏稚杳惊愣住很长一会儿,果不其然,他都记得,顿悟过后,她再出声,语气染上气急败坏的意味:“我想走,是你要抱我,你先不放开我的。”

    见她不再藏掖,贺司屿放下腿,身子往前倾,在烟缸里轻轻弹了下雪茄的结灰:“自己爬上我的床,你在指望谁清心寡欲。”

    他手肘支着腿,就着俯身弹烟灰的姿势,偏过脸瞧住她:“苏小姐,我是男人,并且身体健康。”

    二十岁到底还是个纯情的小姑娘,苏稚杳听得半羞半窘,他的脸近在咫尺,她双颊倏地烫红起来,支支吾吾:“我那是等得困了,你就不能、不能叫醒我吗?”

    “我当时很醉。”他神态自若。

    胡扯。

    苏稚杳嘀咕:“明明记得清楚。”

    “原本不一定。”贺司屿生出点从未有过的心思,想要逗弄她:“但你故意留衣服提醒我,很难不印象深刻。”

    苏稚杳吓一跳:“我……”

    欲反驳,半晌想不到正经理由,苏稚杳索性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涩着声怨怼:“就是要你不能抵赖。”

    贺司屿被她惹得低笑了下。

    “抵什么赖?”

    苏稚杳转开目光不看他,别有几分底气但声音很小:“调戏我的赖。”

    “是么。”他一双长眸似笑非笑,不急不徐问:“如何调戏的?”

    苏稚杳微微不悦:“你没忘还问。”

    贺司屿从容地回应:“证据呢,没有证据,我完全可以否认。”

    苏稚杳不抗激,闻言一把搁下咖啡,定定瞪住他:“你叫我宝贝。”

    说完见他不语,只是慢悠悠抽着雪茄,苏稚杳心里头委屈更甚,恼嗔:“你刚刚也叫了,难不成还要我学语气给你听?”

    笑望她一眼,贺司屿薄唇翕动,声音在吐出的薄雾中轻轻响起,有着和那晚同样的语气。

    “宝贝。”

    倏地,苏稚杳感觉自己心脏停止跳动。

    在她懵痴的目光下,贺司屿低下头,脸压她近了,话也听得更清楚:“宝贝。”

    脊椎过电到全身,苏稚杳四肢麻住,绷着动也不能动,神游太虚般发出一点微弱的疑惑。

    贺司屿弯了下唇角,头再低一些,唇近到她耳旁一寸,又低着叫了她一声:“宝贝……”

    他的声音自带一种让人致幻的迷离感。

    苏稚杳耳垂的每个毛孔都跟着颤栗,腿脚一软,没坐稳滑下沙发,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

    耳朵红透了。

    眼神茫然,缩在那里愣神,像一只张牙舞爪完后,犯怂的猫。

    贺司屿不紧不慢直起身,靠回沙发背,淡笑着问她:“满意了么?”

    苏稚杳已经不会说话,像是被收拾服帖,低眉垂眼着,不再闹腾,终于安分下来。

    “我后日的行程在京市。”见她乖了,贺司屿没再使坏,认真问她:“你是要再留着,还是同我一道回?”

    “回……”苏稚杳小声。

    她得要练琴,准备萨尔兹堡国际钢琴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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