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当配第一剑客: 15、盲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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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晏前后去过两次梵泽寺。

    头一回是听闻寺中香火鼎盛,许愿很是灵验,于是他正儿八经地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寺中求姻了缘。差点被住持赶出来之余,还被师妹苏向蝶笑说,去和尚庙里求姻缘,这不得孤寡一生。

    第二回,就是盟中的王大哥被海寇所害,被梵泽寺佛医所救的那一回。幸得佛医相救,王大哥才多活了些时日,才能尸骨归家园,为此闻人晏难得端正地去梵泽寺中道谢。

    也是在那时,结识了“苦作”与“喜作”这对师兄弟。

    算不得是多久之前的事,故而现在见着,闻人晏能一下认出他们来。

    苦作目不斜视,一手比直,另一手把那原本还摔坐在地上的男子给提了起来,把人直拧得再次大叫了起来。怎么都不像个慈悲为怀的佛子,倒像个冷心无情的屠夫:“把东西还回来。”

    “你!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拿你的!”

    男子这头还在嘴硬,喜作已经满脸春光笑意地上前,乐呵着说:“你就快些乖乖地把东西拿出来吧,还能少吃些苦头。我师兄虽目盲,但他感通明,武功高强,不是你这些小贼所能随便招惹的。”

    说着,他还一本正经地牵起男子的手,面上尽是和善意,引着男的掌心往苦作好好穿着衣裳的半边胸腹摸去,语气轻飘飘地念道:“感受到了吗?这可都是我师兄自个往身上钉去的,你能摸到多少颗,他就杀过多少人,你想做下一枚柳钉吗?”

    但凡在江湖上闯荡过的,都听过梵泽寺的盲僧苦作,每杀一人就会往自己身上钉一枚柳钉来自悔的典故,据传他身上已有上百颗柳钉。

    男子登时被吓得一头冷汗,手上直哆嗦着讨了饶,从怀里摸出来了一块镶玉木牌,递给了喜作。

    这木牌闻人晏与殷寻也有一块,就放在马车内的卷书册边上,是在摘星桥市上作登船用的船令。

    摘星阁的阁主孙尹才腰缠万贯,最是舍得妆点门面功夫,即使只是用于邀请宾客的船令,都会镶金带玉,光是这一块牌子,就够抵穷苦人家一年的口粮。

    拿回木牌,喜作依旧一派喜笑盈盈,听着男子说自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受了人差使的自悔,点头边带男子脱离自家师兄的魔爪,边开始嘴皮子不带停地跟男子讲述起大承佛理,说希望他能经此一事后不再作恶,能悔悟自身,心向我佛。

    苦作任由喜作把人牵走,面无表情地“望”向着闻人晏,不等他开口问是否要一道坐马车,便先一步开口道:“还望闻人施主记得你我约定。”

    闻人晏听罢,手上缠着缰绳双手合十地朝苦作回了一礼,笑道:“这是自然。”

    打完哑谜,苦作就顺着喜作说话的方向一路跟着走了,动作不见半分迟缓,自如得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个盲人。

    闻人晏耸了耸肩,回头想与殷寻说声要继续行车了,让他好些坐稳,就见殷寻不知何时已撩起了马车的窗帘,眼见着苦作他们走远,问道:“苦作大师俗名可姓崔?”

    闻人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由感叹道:“阿寻可真聪明,什么都一猜就中。”

    先前闻人晏寻着机会,带上图纸与殷寻秉烛夜谈,把先前未能详细说的海寇事宜都给讲了。

    图纸上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临时绘出来的。

    “胡知虽说神秘,但如若揪住点尾巴,顺着蛛丝马迹往下探查,还是能琢磨出不少东西来的。”闻人晏当时指尖落在图纸上,轻声讲述道:“我托父亲查了宣州官册,官册上记录有名但消失无踪,且黥面于左的,怎么都只能数出来三人。其余的,不是还在牢中呆着,就是在服徭役,再者,就都是死人。”

    第一张图纸,是位女子相,光从画像看,长得很是清秀,看着无害至极。

    “她原名为刘金盏,曾为宣州一家地下钱庄的暗卫。据钱庄伙计称,她会使得一手好剑,擅毒,擅伪装,但因一次争执错手杀了自己的东家,杀完后并未逃走,而是等在原地,乖乖地被狱衙带走,对罪状供认不违,但黥面入狱后不久,又逃狱而出,至今不知所踪。”

    “女子,应当不是。”殷寻思索道。

    摘星桥市上那盗贼虽说做了伪装,但男女脚步轻重,运气方式等等都有所差别,殷寻与那盗贼交手少说也有一盏茶的功夫,怎么都不至于认错那人的性别。

    “王大哥也说胡知是位男子,故而这第一位,当可排除。”闻人晏在刘金盏的画像上点了点,便把图纸从桌上抽了起来,扔到一旁的炭火盆里烧掉。

    刘金盏画像下压着位男子画像,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

    “这第二位嘛……”闻人晏转手拿起一旁的茶壶,认真地将茶水沏好,一手将茶盏推到殷寻跟前:“阿寻喝茶润润喉。”

    殷寻沉默着握盏饮了一口茶,碰撞间,水珠落到他的指尖,带来些许凉意。

    饮雪剑庄位于北境,终年苦寒,里边的人基本都好酒,却不懂茶,殷寻多少受了些影响。

    这被闻人晏精心沏了有一炷香时间的茶,他品不出门道,但见放盏间,闻人晏指尖点在斟茶时漏出的水珠上,在桌面划出一道水痕,写了个“浊”字,殷寻的瞳孔顷刻缩了缩。

    “名为路庆生,信奉“喀存”,为宣州一代的净世剑宗旧部。”

    饮雪剑庄与净世剑宗曾有关联,而殷寻当年会暗探七井口酒庄,正是为了从浊教余孽口中得知什么。

    所以闻人晏此番会执意把殷寻叫出来,也是多存了这么一份心思在。想着如若海寇此事当真与浊教旧部有关,殷寻或许能够借此得到当年未能在任南风口中得到的答案。

    毕竟在闻人晏看来,像阿寻这样的通透人儿,能让他冒着殷梦槐的责罚离开庄子,定然是极为挂心的事。闻人晏总不想殷寻会有太多郁结在心的事。

    “路庆生原是宣州一隘口驿站的主事,他说自己原来在家乡有一婚配,是个与他两小无猜的小娘子。后来村中遭逢饥荒,向外头的亲族写信求援,亲族给他包了钱银,却被送信的贪财之人给截了,最后那小娘子饿死在了村中……故而他才干起了驿站的生意,希冀如若再遇到像他这样的事,他能为他人撑伞。”

    说着闻人晏面露嘲讽,本就轻慢的语气多出了几分气恼:“他在宣州驿站做了六年的主事,直到十年前,被手底下的伙计发现,他暗中买了很多妓生子,拿来……”

    “妓生子?”殷寻皱眉不解。

    “呃……就是,青楼里的女子,私下生的孩子。”闻人晏反应过来什么,当即摆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为自己正名道:“阿寻,我处事虽是有些放浪,但我可一步都没踏进过青楼这种地方,真的。”

    江湖上的侠客总喜欢拿风流当本钱。

    闻人晏闲来无事时曾假设过,想按自己的性子,和他身上甩不掉的桃花,倘若没有遇到阿寻,说不定真就如管事们期许的那样,长成一个浪迹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客。

    不过他不想要这种如果,且凡事也没有如果。闻人晏还没能开始他的浪子生涯,整颗心就已经彻底栽在了殷寻身上,从此明德正心,只做尽力去吸引殷寻一人的花朵。

    “我知道。”殷寻饮了一口茶,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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