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年年的快乐人生: 7、祁年年的第一个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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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热闹很新鲜,不是村里经年不变的几个泼妇骂街,一向不爱看热闹的祁年年今天看得很满足。
    不过最让他高兴的是,春来、长顺他们走后,三奶奶把其他人都赶走了,只叫他留下,和王保山一起,去西屋帮忙往墙上贴报纸。
    王家的房子虽然好,可西屋长年不住人,墙上的赤泥很多地方都粉了,时不时掉末,对柿林的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个事,他们的泥坯墙时间久了,都是大块掉土,一点粉末算什么。
    可三奶奶一直生活在条件比较好的王家,人就相对要讲究很多,更何况这个房子是要给傅安欣住的,三奶奶说,其他地方掉就掉了,放床的那一块不能,女孩子睡觉梳妆的地方,一定要干干净净。
    可老太太觉得傅安欣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女孩子住的地方,让春来那样的年轻人帮忙干点洒扫的粗活还行,帮忙收拾卧室不合适,而她年纪大了,腰也不好,帮不上忙,保山、年年这样的小孩子正好,不会惹来闲话。
    祁年年干得很开心。
    保山比他大两岁,也是个脑袋瓜聪明、手脚麻利的主,而且乡下的孩子,平时在家里什么都得干,做活就很有成色,两个人配合着傅安欣,不到一个钟头,报纸就贴好了,平平整整,错落有致,边缘整齐。
    把油了红漆、在祁年年眼里十分漂亮的床推过去放好,那个角落看起来干净、温暖、漂亮。
    傅安欣高兴地打开皮箱。
    祁年年以为她要拿铺盖,正想着自己家的床都是田素秋和风调铺的,自己不会铺怎么办,却发现傅安欣拿出了两个毛巾包着的东西。
    他和同样好奇的王保山交换了一个眼神:啥?恁好的毛巾,她拿着包东西?
    傅安欣把毛巾包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第一个,镜子,一个镶嵌在粉红色椭圆形雕花木制框里的镜子。
    祁年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精致的东西,眼睛一下睁得圆溜溜的,王保山也被镜子惊讶到了,问:“安欣姐,这是你的,镜儿?”
    傅安欣点头:“嗯,家里好多东西都给砸了,没想到这个镜子居然好好的,连个裂纹都没有。”
    祁年年觉得这句话好、好、好吓人,但他没问,他听刘保国他妈说过,祁长寿曾被一队几个积极分子按在打碎的罐头瓶子上批/斗过,他家没被砸,是因为没有值得砸的东西。
    傅安欣打开第二个毛巾包,脸上的表情变得特别温柔。
    她用毛巾细细地把相框擦了一遍,才端端正正放在最靠近床的桌边,然后,对着相框双手合十。
    祁年年发现,傅安欣虽然嘴角翘着,看起来在笑,眼泪却在打转。
    祁年年紧张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差点坐到床上,他看到傅安欣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王保山也看到傅安欣哭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安欣……姐,地,地有点干,光起尘,屋就该腌臜了,我去端点水潲潲。”
    “哦,好,呵呵,谢谢!”傅安欣装作看窗外,飞快地擦了一把眼睛。
    王保山飞跑出去。
    祁年年被傅安欣挡在床边,不好走掉,他装出惊喜又专注的样子,看着相框里的照片说:“这,这是您那儿的……照相馆?这个,这个景致真好看,跟真的样,俺这儿的照相馆就一个亭子,还一看就是假的。”
    他嘴里说着风景,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上面的少年。
    照片上有四个人,一对三十岁左右的男女,坐在深红色的高背靠椅上,女人梳着卷曲的精致短发,穿着可体的浅色旗袍,身形纤细隽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男人带细框眼镜,一身浅灰色西装,衬衣雪白,神情坚定而和煦。
    右边的女孩子,也就是傅安欣,一手扶着男人身后的椅背,一手拈着连衣裙的裙摆,快乐而骄傲。
    左边的少年,手扶旗袍女子身后的椅背,头略略向左歪,神色淡淡,右腿微微曲起,右脚随意地搭在左脚上,姿势有点过于随意,感觉却挺拔自信、安逸自在。
    祁年年看傅安欣收拾好脸上的情绪了,问:“这是您……爸爸……妈妈,跟,您,兄弟?”
    平时都是喊伯、妈,跟傅安欣这样说普通话的人交谈,他咋说都不得劲,尤其是说称谓时,别扭的不行。
    “哦……”傅安欣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迅速点头,“对,我,爸妈,弟弟。”
    “您,您,爸妈,看着,可,可,可像电影里,可有,就是,可像科学家。”祁年年没话找话,心里急切地盼着王保山赶紧回来。
    “呃,他们,他们原来是……哦,那,他过来了,咱,咱们让开点,让他,保山,洒水。”傅安欣好像也很紧张,窗外端着脸盆回来的王保山救了两个人。
    祁年年偷偷松了一口气,高兴地往外跑:“中,报纸贴好了,我正好也该回家了,要不俺妈该打我了。”
    他跳到门外,王保山正好到门口:“年年,你回去咧?”
    祁年年说着话,不停脚地跑向大门口:“嗯,你帮您姐干活吧,我得赶紧回家剥蜀黍,俺家的面快吃完了。”
    一口气冲到自家门口,祁年年扶着沟沿上的洋槐树舒了口气:“喔,可回来了。”
    傅安欣哭的样子把他吓坏了。
    那么幸福的城里人,穿的那么好,虽然下乡了,可住在王家那么好的房子里,不用担心下雨、下雪房子漏,为啥还会哭呢?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祁年年回到家。
    田素秋已经回来了,正站在灶台边,手里拆着一件褪色的红花黑底棉袄,嘴里指导着雨顺蒸红薯面窝窝。
    红薯面特别粘,雨顺两只手给糊满了,捏出的窝窝怎么都弄不光滑,还不圆,放在蒸笼上,毛毛扎扎,歪七扭八,祁年年看得一阵恶寒。
    不过他没有提意见。
    这种窝窝蒸熟后不直接吃,而是要挤成细细的圆面条再煮一遍,拌了臊子才能吃,通常是拌黄白菜,浇蒜汁,味道很不怎么样,但比把红薯面和成硬块直接擦成很粗很软的面条拌黄白菜好吃的多,后者是祁年年最不喜欢的饭食之一,几乎可以和炒白萝卜并列。
    黄白菜已经切成丝,在案板上垒成一堆,祁年年过去捏了一根扔进嘴里,问田素秋:“妈,你这棉袄好好的,拆了干啥?”
    田素秋说:“天可快就暖和,穿不着棉袄了,我拆了给好运改俩小棉袄,再做件夹袄,孩儿再有五六天就满月了,能抱着出去见见日头了,还没衣裳咧。”
    祁好运从生下来起,一直都是用小褥子包着,祁年年以为月子娃都必须这样包,这会儿才知道,是家里没布和棉花给她做衣裳。
    他说:“妈,你别拆你的棉袄,拆我的,我是男的,不怕冷。”
    他说着就去解布衫的扣子,想脱棉袄。
    “不敢孩儿,”田素秋提高了声音,“我这儿坐月子,不咋出门,搁屋里不冷,你天天得去学,上课坐着不能动,不穿棉袄可不中。再说了,我还有身上这件能穿,你的拆了,要是再下雪,你就干梆叫冻?”
    雨顺手忙脚乱中也插嘴劝弟弟:“孩儿,咋也不能拆你的衣裳,我跟咱姐衣裳比你多,真不中也是拆俺俩的。”
    祁年年看田素秋几下就拆完了前襟,扯开布露出里面的棉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闷闷地说了声“哦”,跳上煤火台开始剥蜀黍。
    棉袄拆完,田素秋舀了盆水清洗做面的花布,做里的白粗布已经有点化了,经不住再用水洗,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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