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后他们后悔了: 第98章 if线(七)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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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危亭是在那本空白日志上看到的留言。

    留言的惯用措辞、笔迹都是他的,还提到了一些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细节。

    明危亭去问过禄叔,确认了自己的确没有梦游的习惯。所以事情或许的确像日志上所说,这是来自另外一个自己留下的提醒。

    明危亭站在礁石旁,他低下头,看着骆炽递给自己的海螺。

    海螺非常漂亮,红色斑纹点缀在雪白壳体上,边缘都被打磨出格外柔和的光泽。

    骆炽抬起头,柔软的碎发被海风温柔拨开。他的额间沁着薄汗,一只手拿着准备好要当做礼物的海螺,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吉他。

    那双眼睛水洗似的漆黑明亮,藏着一点柔和的好奇,轻轻眨了一下就弯起来。

    明危亭看着骆炽的眼睛。他低声道了句谢,在背后的手微微握了下,没有立刻拿出自己那个不算成功的贝壳摆件。

    这件事的发生并不符合已知的科学原理————当然,如果要考虑有关多世界理论、量子纠缠和波函数坍缩,或许会存在一些稀薄的可能。

    但他在物理这门学科上并不擅长,对这些词汇的了解,其实也仅限于邮轮上的一位物理学家。对方据说已经在量子领域获得了不少的成就,但在其他事上看起来就有些笨拙。不过为人十分诚恳,正努力用这些词汇去追求驻船的一位歌剧演员。

    因为意外遭遇恶劣天气,邮轮这次被迫在陌生的港口申请临时停泊,行程会比原定计划延误几天,那位物理学家大概是乘客中最高兴的一个。

    ……

    明危亭其实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如果在日志上留言的确实是另一个自己,就不会用任何事来欺骗他。他已经做了足够审慎的准备,提前练习过要说的话,也准备了用来追星的手工制品。

    但现在看来,准备得其实还远远不够。

    这是种完全难以描述的感觉————就像你没办法给一个从没见过什么东西烧起来的人讲清楚,到底什么才是一团火。

    他没有走近人群,只是站在这里,也完全能听见活泼热烈的旋律。

    那些旋律生机勃勃光彩四溢,让船上的人也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远远地听,晚风在吉他的乐声里变得炽烫。

    第一次有这样的人来他的世界。他看着远处抱着吉他的少年,像是耀眼明亮的火,也像是在海上穿行的最自由的风。

    明危亭见过很多形色色的旅客。他从十五岁开始跟家里的邮轮线路,轮船的范围虽然有限,但不断人来人往,即使只是短暂擦肩而过,也已经足够让生活在船上的人对岸上有所了解。

    他从没听过这样的吉他独奏。这让他完全不后悔走下船的决定——只是多少有些遗憾,在准备贝壳摆件的时候,应当做得更好些。

    明危亭又郑重地道了次谢,还是把手里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

    骆炽看着眼前用贝壳搭起来的亭子,讶异地怔了半晌,才意识到这是要送给自己的礼物。这还是骆炽第一次收到朋友送的礼物。他仔细看了半天手里的贝壳摆件,耳朵忽然烫得通红,也小声说了句谢谢。

    “火苗。”骆炽把自己的海螺交给他,“你可以叫我火苗。”

    明危亭轻声叫他“火苗。”

    骆炽的眼睛亮了亮,嘴角跟着用力抿起来,主动去拉新朋友的手。

    明危亭看着他,试着交出手,稍稍弯腰,牵住把贝壳做的亭子抱在胸口的小火苗。他把海螺仔细收好,跟着手上传来的力道走出那片礁石的影子。

    任霜梅到处都没找到家里的小朋友,也一点都不着急,正举着一把热腾腾的烤串,一边吃一边喊火苗回来放孔明灯。

    骆炽在沙滩的边缘捡到了一个朋友,听见喊声目光就立刻跟着亮,踮起脚招着手大声答应∶“妈妈"

    任霜梅精准定位了小朋友的方向,她一眼就发现了火苗身边的人影,立刻把烤串放回去,擦干净手站起身。

    明危亭低下头问“是妈妈”

    骆炽站在原地等妈妈过来,胸肩挺得笔直,毫不犹豫用力点头。

    明危亭问“妈妈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做检查”

    骆炽怔了下,抬起头,仔细看明危亭。

    “身体很重要。”明危亭说,“还有你。”

    明危亭问∶“可以邀请妈妈和你去邮轮上做客吗?因为临时泊港,开了免费体检的项目,可以去体验。”

    骆炽看着眼前神色认真的新朋友,怔了几秒,又像是忽然想明白了某件事,慢慢睁圆了眼睛。……要是拿这种话对妈妈说,一定会被当做奇怪的推销员,毫不客气轰回船上去。

    但他好像能听得懂。

    或许神奇的事不光发生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或许他只要朝这边走,要不了太远,就一定能捡到一个最特殊的朋友。

    “妈妈做了检查,发现有病灶就立刻做了手术。前两天去复查,已经完全好了,就是以后要注意饮食休息和运动。”

    骆炽像是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压低声音,一口气讲给新朋友∶“我等过段时间去做手术,到时候天气会比现在凉一些,伤口更好恢复。"

    骆炽出院前就做了相当详细的检查,仔细讲给他听∶“医生说是小问题,没关系,哪怕再过几年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明危亭转回来,专心听着他说的每个字,听到最后才完全放心,松了口气点头。

    他看着挺胸昂头、精精神神站在眼前的小火苗,也像是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眼里跟着露出笑意。“真好。”明危亭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这么厉害。”

    骆炽抿起嘴角,耳朵忍不住跟着烫,牵着他介绍给快步过来的任霜梅∶“这是我交的朋友,妈妈,他从海上来。”

    明危亭收回手,俯下肩郑重向任夫人问好,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又尽可能详细地介绍了有关邮轮的情况。

    任霜梅轻轻扬了下眉,看着被领回来的陌生少年,没有立刻开口。

    她听明危亭说着自己的情况,偶尔问上一两句,又发现了火苗已经交换出去的礼物,仔细询问了两个人认识的过程。

    “这么酷。”任霜梅有些好奇,把小朋友拢进怀里,“就一直住在海上吗”

    明危亭点了点头“习惯以后就会觉得正常。”

    他从小长在船上,只在极少数时候会跟着家里人下船,偶尔去岛上度短假,但更多的时间都更习惯留在自己的那艘邮轮。

    至于这种和陆地连接的港口,他其实还是第一次离开船上岸,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陆上的人。

    任霜梅问“来岸上会不会不舒服”

    明危亭摇了摇头"岸上很好。"

    任霜梅想问的不是这个,闻言笑了笑,把带来的孔明灯交给火苗,也分出一盏来给他

    船上没有放孔明灯的习惯,明危亭道了谢,双手接过来,又低头看手里糊在竹篦上轻薄透明的纸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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